漾在前面邊走邊說話。
他就聽見薛若谷在前頭問沈漾:
「調左武驤軍回京畿以及起用杜大人或周兵部新編右武驤軍沿贛江南下進攻清源軍之事,陛下怎麼說?」
聽薛若谷問及這些,張潛才省得剛才沈漾在崇文殿與陛下密議什麼,暗想這些或者都是薛若谷幫相爺出的主意吧?
「陛下沒有下定最後的決心,但調左武驤軍回京畿事在必行,」沈漾看到張潛跟過來,說話也沒有避開他,回答薛若谷的問題,說道,「但新編右武驤軍之事,還頗為棘手,鄭氏的反應是一回事,杜樞使或周兵部願不願意出面,則是另外一回事……」
張潛心想大楚形勢已然發生極深刻的變化,即便朝廷能頂出重重阻力,從禁軍嘴裡奪食,籌出新編右武驤軍的錢糧來,但杜崇韜、周炳武還真未必願意這時候出這個頭吧?
「這也容易,杜崇韜、周炳武那麼多的部屬、子侄,先安排他們進樞密院、兵部及諸衛軍府任職便是。」秦問說道。
張潛心想秦問這計也是狠辣。
兵部、樞密院需要填以大量的官員不說,禁軍、侍衛親軍體系分為,對應諸都指揮使、都虞侯,屯營軍府也設有諸都尉將軍、校尉將軍等職負責軍府的屯田耕種、兵戶管理以及編訓等事。
也許杜崇韜、周炳武他們想著激流勇退,不想在這個時候去趟這渾水,但他們的部屬、子侄正值年盛力壯之時,熱衷功名利祿、渴望建立功勳、封公封侯,他們有機會進入權力核心,想著推動新建右武驤軍,卻是要比他們這些「外人」邀請杜崇韜或周炳武出面組建右武驤軍,推動力更大。
就像去年中新編左武驤軍時,黃化未必就願意其子黃慮出這個頭,卻未能阻止得了這事。
人很多時候總是被一股股或大或小的潮湧推動著往前走。
沈漾沒有直接贊同或否定秦問的策謀,繼續往外走去;秦問沉默了一會兒,又回頭看向張潛,笑問道:「今日韓府應該頗為熱鬧,張大人真不去喝杯水酒?」
「湊不上這個熱鬧。」張潛嘿嘿乾笑了兩聲,回道。
對張潛不願意交惡韓府之事,薛若谷卻視如無睹,繼續跟沈漾說道:
「我派了人到壽春、鳳台兩地看過,壽州軍撤出這兩城,並沒能將城內民眾遷走,想必霍邱那邊的情況也是如此。不管是梁帝朱裕的授意,亦或是徐明珍所占的譙潁兩州,已經容納不下三城十萬民眾,但有一點能夠肯定,梁楚這次和議,多半會以人換糧的跟棠邑進行交易……」
去年底招降羅山守軍期間,張潛曾實地到淮西走過一趟,見識過淮西安置災民及流民的速度與效率,而淮西地廣人稀,且境內土地多平坦肥沃,得壽春、鳳台、霍邱三縣再新得十萬民口,也僅一百三十餘萬丁口而已,三五年內只要屋舍建造及開墾屯田的速度能跟得上,再多容納一倍的人口,也完全不會有什麼問題。
棠邑此時實際轄管一百五十餘萬丁口(含敘州),就已經擁有如此恐怖的軍事動員潛力,要是再繼續從河淮大規模的接收災民及戰亂逃難之民眾,實力還將繼續膨脹到何等地步?
「沈相以為慈壽宮會如何應對這事?」
「雖然今日殿中爭得面紅耳赤,但考慮襄北急於消化梁州之地,怕是難以拒絕和議之事,」沈漾說道,「真正會極力反對的,或許就剩淮東了吧?」
聽沈漾這話,親眼見到殿中爭吵的張潛更是深有感觸。
他們這邊要極力推動將左武驤軍調回京畿,李知誥在梁州就更不可能拒絕和議,以減輕梁州東翼所承受的軍事壓力。
梁軍在關中的兵馬規模實際並不少,主要還是糧秣補給短缺,倘若李知誥及慈壽宮一系拒絕和議,梁軍絕對不會介意助趙孟吉、王孝先反撲梁州的。
關中的局勢太複雜了,從現實利益角度考慮,李知誥與慈壽宮再見不得棠邑及韓家的好,在這事上也會選擇隱忍。
又或者是韓道銘早就料到這點,所以今日才在殿中肆意的信口開河吧?
至於淮東為何會極力反對,這也不難理解。
這兩年來局勢劇烈變化,不要將棠邑了,鄭氏、襄北、黃氏甚至壽王府的實力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