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才得以解饞。
「這傢伙,不會有戀妹情結吧?」小川心裡胡思亂想。
飯後三人住進了酒店,小川累了一天,本想沉沉地一覺睡天亮,宮竹刃半夜敲開他的房門,說櫻想去酒吧喝酒。小川尋思你兄妹倆去唄,幹嘛拉上我,宮竹刃抓住他的手,鄭重地說:「櫻也把你當作了朋友,你知道不去的後果,如果你不願看到大半個周莊淪為廢墟。」
這是赤裸裸的威脅,好吧,小川投降了。
福安橋兩畔有許多小酒館,深夜裡,只有一家是開門的。櫻跑在前面,鼻尖輕嗅酒香,像只饞嘴的小花貓。
老闆是個鬍子大叔,他盅兩壺熱酒,又給了幾碟小菜。三人還沒動筷,櫻踮起腳尖,勾身抱起酒壺就往嘴裡倒酒,散的衣衫濕漉漉。
宮竹刃只是淡淡地笑著,也不去阻止。櫻喝乾了酒壺,打了個酒嗝,臉蛋染上了一抹嫣紅,差點從凳子上摔倒。宮竹刃輕柔地將她背起,扭頭說了一句:「走吧。」
月光明亮,揮灑在富安橋下的河水中。三人走在青灰石板路上,小川忍不住問:「你們日本人喝酒都這樣?」
「櫻嗜酒如命,每天都得大醉一回,這也是家族在她成長曆程中摸索出的辦法,只有烈酒的灼熱,才能讓她的內心沉睡,以便學會控制她的力量。」
二人同時停下腳步,古鎮中有歌聲傳來,似乎又不是歌聲,像是江南有名的崑劇。那戲聲清婉哀怨,淒淒涼涼,語調如清溪舒流,突鋒急轉,倉促間如萬馬奔騰,殺敵破軍。
一曲終盡,聽得兩人心往神迷,宮竹刃笑道:「在橋上。」
昏暗的路燈下,一名穿戲服的花旦靜坐橋頭,宮竹刃背著小妹,只是逐步端詳。
「遠來的客官,到哪裡去?」花旦問道。
「閒事無良,夜半添衣散心,叨擾了。」宮竹刃文皺皺地說,聽得小川快吐了。
花旦笑了一聲,眼波里如靜水流淌,突然黯淡下來,宮竹刃問:「姑娘可有煩心事?不妨說來聽聽。」
「給客官說說也好,好不容易等到個訴心的人兒,」她眸中帶月,噓噓念道:「我自小唱習崑劇,使得個動聽的嗓音,崑劇團長待我很好,我也每日為遠方客官吟唱。現在我嗓子壞了,她們就不要我,要是明天再唱不好,我就會被戲團開除,這……可讓怎麼活。」
花旦沒有哭泣,只是平生訴說,宮竹刃待在原地沉默了許久,手掌在兜里摸著張信用卡,那裡有一大筆錢,足夠她維持生計了。小川伸手將他攔在,低聲道:「你傻啊,這就給錢,地主家的傻兒子!」
「我好像在哪見過她,很多年前了,只是見她這樣,莫名地心痛。」宮竹刃覺得給人錢財有失禮數,便不再作此打算。
「我很喜歡聽,能不能再唱一曲?」他失禮地問。
天氣漸寒,花旦披上外套,施了個戲曲中的別禮,她說:「更深夜露,客官早歇息吧。如果還想聽,明天就來古戲台賞光吧,我在那。」
她下了橋,消失在巷崗深處。櫻還在呼呼睡著,宮竹刃背著她,和小川並肩回了旅店。
荷花在水面上輕輕搖曳,古鎮鄉民在榻上安穩地睡著,夜幕籠罩了一切。周莊的明天依舊繁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