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什麼?」樊俊驚問道:「厲書記要讓農民回流?」
「的確是這樣。」樓安國說道:「厲書記只在講話稿里加上這麼一句話。樊市長,我想不通,農民都把土地租出去了,回來幹嘛?等著喝西北風嗎?」
樊俊心中也對厲元朗出其不意這一招心存不滿,卻沒有在電話里予以置評。
撂下話機,他想了一想,叫來秘書韓博。
「你把我在全市農村工作小組會議上的講話稿拿過來,我再看一下。」
韓博領命出去,很快呈現給樊俊。
之前,樊俊已經把稿子內容定了,聽聞厲元朗改的那句話,他也改了主意。
欻欻幾筆,也在稿子上添了幾處,然後交給韓博,「就按這個內容重新列印裝訂。」
韓博一百個不理解,在整理講話稿的時候特意和之前對比起來,發覺改動幅度不大,但是味道卻變了。
只是領導定下來的事情,他一個秘書只能遵照執行。
可這邊他剛把稿子裝訂出來,又被樊俊叫了進去。
「那篇稿子暫時不要動,我馬上去市委那邊見厲書記,等我回來再說。」
韓博真是被樊俊的出爾反爾弄得一頭霧水,都不到該怎樣做了。
樊俊一走進厲元朗辦公室,厲元朗起身相迎,把他讓進沙發里坐下。
樊俊開門見山地說:「厲書記,明天上午召開的全市農村工作領導小組會議,關於我市農村工作的發展方向,我想和你溝通探討。」
厲元朗頷首道:「唐江之前向我匯報的時候,我和他就農村發展問題進行了深入的討論。」
「我市耕地面積多,工業基礎相對薄弱,要想提振全市經濟,發展農業農村經濟是根本,是引擎也是動力。」
「不過,我市目前農村狀態,是農民把土地租出去,離開農村前往大城市打工。我不否定這種方式不好,可從長遠看,這對我們整體發展極為不利。」
「農民走了,去外地創造GDP,讓我們就此失去了一個龐大的消費群體。」
「舉個最簡單例子,農民在本地生活,衣食住行、柴米油鹽都要花錢,這些卻是能夠產生直接消費的行為。」
「所以我在講話稿中提出農民回流問題,把他們請回來,讓他們有信心在自己的土地上搞種植,並且能夠獲得可觀收入。」
樊俊聞聽,眉頭微微一蹙,不解說道:「厲書記,你想過沒有,農民依靠出租土地費加上其他收入,可以過上很好的生活。」
「然而種地是靠天吃飯,還得勞心費力。刨除種子化肥農藥和人工等費用,到最後農民根本剩不下幾個錢。」
「所以我覺得,書記你的理想是好的,現實卻是行不通的。」
厲元朗耐心說道:「樊市長,你的這種觀點我不贊同。如今,國家提倡農民搞合作社,和以往不同,那時候是吃大鍋飯的平均主義。」
「現在呢,新形勢下的合作社,是農民用承包地入股合作,相當於股東,利益分享,風險共擔。因為和自身利益息息相關,農民有相當大的話語權。」
「依我看,我們目前應該兩條腿走路,要讓有意願的這部分農民回來種地,我們政府部門大力扶植,全力支持。當這部分農民取得成功後,就不怕別人不效仿了。」
樊俊品味著厲元朗的話,他算是明白了,厲元朗要從農業入手,要讓藍橋市的農民守住這片綠水青山,以此為突破口,扭轉藍橋市經濟發展滯後的現狀。
即使樊俊和厲元朗觀念相左,他卻不想糾結於此。
畢竟書記是藍橋政策制定者,市長是執行人。
而且厲元朗才到任沒多久,過早產生明面上的分歧,對他影響不好。
於是樊俊放下這個話題,談到藍橋市面臨最緊要的財政壓力。
「快到年底了,我市今年財政收入不容樂觀,總體比去年同期略有下降,在全省地市排名中仍舊處於末尾倒數。」
巧婦難為無米之炊。
厲元朗理解樊俊的難處,北江省整體經濟不好,而藍橋又是北江的拖油瓶,更是難上加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