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元朗能夠感受到,水慶章何嘗不是如此?
失去的不僅僅是唯一女兒,還有結髮老伴。
即便高姐貼心照顧,終究是半路夫妻,差點意思。
水慶章戒了煙,也不再叼菸斗,養成喝茶的習慣。
端起茶杯吹了吹,繼續說道:「元朗,通過仲達還有我,讓我思考一件事情,我們需要溝通。那就是如何為穀雨和清晰的未來做考慮。」
「穀雨這孩子聰明,心眼也多。清晰還好,像他媽媽,憨厚、老實,他沒有野心,性子軟,很容易滿足。我認為,清晰從事科研方面的工作,非常適合。」
自己的親外孫,水慶章當然不會說得太直白。
其實等於告訴厲元朗,鄭立就是個書呆子,這種性格無法在體制內生存,搞科研,在相對單純的知識圈裡打交道,才是他的理想選擇。
談到穀雨,水慶章則說:「穀雨已經十一歲了,明年就要上五年級,我看他將來從政應該不成問題。」
水慶章從長遠角度分析,厲元朗卻十分猶豫,悵然道:「從政之路太過艱辛,勞心費力,自由自在的生活豈不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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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呀!」水慶章抿了抿茶水,輕輕放下,「你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你走到今天,有偶然也有必然。」
「可你想過沒有,你要是成功了,你的思想和理念需要有人傳承,而你的子女恰恰是最好的繼承者。」
「到時候,你也會不遺餘力的把你的經驗傳授給他,換成外人,總會有所顧忌,有所忌憚。」
厲元朗明白水慶章的意思,有些話心知肚明、心照不宣,不需要說得太透徹。
而且他明白,水慶章特意提到這個話題,應該是經過深思熟慮的權衡比較,也不妨有些許的私心。
自己不止穀雨一個兒子,除了鄭立還有清清。
提前鎖定穀雨,至少占得先機。
剛才檢查穀雨的功課,厲元朗已經發現端倪。
穀雨的課外輔導教材中,多了口才、社交技巧和自我思考方面的書籍。
這些內容,能夠提高孩子解決問題能力,搞好人際相處,是從政的基本培養方式。
水慶章說是溝通商量,實則正在開始付諸行動。
從厲元朗對他的了解來看,誰都不能阻止。
況且穀雨是自己兒子,做父母的都希望孩子未來有個好前程,厲元朗阻止不了,也只能順其自然了。
「元朗,這次培訓結束,你的新工作有沒有著落?」水慶章又問。
「沒有。」提到這一點,厲元朗真是無可奈何。
算起來,離開泯中省將近四個月,畢業回來也有好幾天,組織部那邊沒有一點動靜。
厲元朗表面上一如平常,實則內心焦慮不安。
「唉!」水慶章感嘆道:「不用著急,不是你的,你搶不來,是你的,別人也搶不去。」
「你岳父身體每況愈下,正好趁著這段空窗期,多陪一陪他。人生在世,除了工作,家庭同樣重要。」
「這些年來,你經常在外面,陪伴他們的日子屈指可數,疏遠了和孩子們的感情,更是在他們成長階段,沒有很好的起到父愛作用。」
「不光說你,我也一樣。有時候睡不著覺,我就喜歡坐在陽台上,看著滿天星斗,回想和紅岩、小月一起生活的點點滴滴。」
「我那時候要是抽出時間多陪一陪她們該有多好!現在我有空了,她們又都不在,給我留下人生遺憾,想要彌補都沒機會」
「水叔叔,不提這個。」厲元朗嘴上這麼說,他的鼻子照樣發酸,腦海里不由自主冒出水婷月和谷紅岩的音容笑貌。
岳父的病症愈發嚴重,體現在糊塗持續時間拉長,清醒越來越短。
厲元朗遍請楚中名醫,都是束手無策,只是建議他考慮中醫治療試一試。
要是郎英軒活著該有多好?
想到郎英軒,厲元朗不由自主的想起另外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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