麼區別?有什麼區別?」
從蝗螽說的第一個故事開始,李翊就知道他想告訴自己什麼。
「沒有。」他仍然自己回答了自己的疑問。「高高在上的領導?比紙還要賤的我們,憑什麼就能差的那麼遠?」
蝗螽看起來很沮喪,但是情緒卻有些亢奮,他揮舞著手臂,身體上的筋肉一條一條地爆起,猙獰的脈絡龍走蛇行地盤布而起。
「八年時間,結果你連炮灰都算不上,他們動動嘴皮,揮動手指,我們就要用性命去搏,你不覺得可笑麼,李翊先生。」
李翊沉默著不說話,人命相輕,他從不能體會生命的尊嚴受到尊重的陽光。一切都隱匿在黑暗之中,這是他一直以來的體會。
但是這時候,對李翊來說,事情卻變得有些古怪了。
「你退伍了?」他想了想,決定把事情問個清楚。「因為覺得不公平,所以你就製造更多的混亂?你到底想要什麼,蝗螽。」
蝗螽雙手繞在一處,沉吟著眯起眼,搖了搖頭,他嘆了口氣。
「我要什麼?那時候哪裡顧得了這些。」蝗螽伸出手。「我逃了。」
「時機很湊巧,當時的任務,說來很有意思,就是掃清這一帶海域的傭兵。那時跟現在還不一樣,這一帶的海域上勢力更複雜,那天我們的任務是剿滅這是官方的說法,後來我才打聽到,因為軍費開支問題,這是政府有意識地『雙贏』。」
「雙贏?」李翊問道。
「雙贏。」蝗螽笑了笑,語氣頗為嘲弄。「你知道什麼叫雙贏?把戰鬥力最差的隊伍,一個一個,沒錯,你沒聽錯,就是一支隊伍一支隊伍單獨送到這裡作戰。」
「為什麼要這麼做?」李翊有些啞然,這麼做當然不明智,糾集大量部隊一次清洗,是可以理解的,威懾力本身即是戰鬥力。但是像這樣一支一支地送上戰場,化整為零,簡直就是送羊入虎口。
「就是送羊入虎口。」蝗螽「嘿嘿」地笑著,臉上的匪氣更加濃厚,從手邊拎起一隻酒罈,信手倒進碗裡。「一支隊伍送進去,人數還要拆分成好幾組
,一口一口,就像是這肉一樣。」
蝗螽手上使力,噔地一聲,刀叉灌進肉排里,顫抖起來。他手腕一挑,一塊肉漂亮地割成幾塊。
「一口吃不下,這幫傭兵可不是來過家家的,他們精得厲害,吃不下的一定不會冒險。但是打散成一小塊一小塊地往他嘴裡送,這就沒問題了。」
「你是說,你們的上司故意讓你們分成小部隊去送死?」李翊挑明了問。
「不然還能怎麼解釋?」蝗螽臉色陰沉。「我打聽到,當時的政府因為軍費負債一直想要輕減軍費,但是有什麼辦法?像我們這樣的老兵出去了只不過是個禍害,空有一身練出來的手腳,但是沒有一樣本事,連吃飽飯都成問題。」
「當然,」蝗螽把肉塊塞進嘴裡,大嚼特嚼起來。「按理說,這是有安置費的,不過你覺得當時他們拿得出這錢來麼?」
「所以就把你們送去死?」李翊問道。
「當然不會那麼簡單,畢竟死了,收拾這些屍體,那也是要錢的。」蝗螽斜著眼,神情有些恍惚。「所以當時他們故意設下了一個陷阱。」
「他們?你是說政府嗎?」李翊好奇的問道。
「或許是的,或許不是。這些東西,他們早就把屁股擦得乾乾淨淨。」蝗螽說道。「這些東西早就說不清了,陳年舊事。但是有一點我能確定。那一次的行動,毫無疑問,就是設下雙重陷阱,一來,當時的任務是派我們兩百人的一支隊伍去『剿滅』敵匪。」
「兩百人?」蝗螽嗤笑一聲,嘴裡啐了一口,端起酒碗,一口灌進嗓子眼裡,甜米酒的滋味滲透到了他的胃袋。「塞牙縫都不夠。」
「知道是死,也都要去?」李翊有些難以理解。
「李翊先生,想必你沒當過兵。」蝗螽笑著說道。
「沒有。」李翊笑著回答。
蝗螽搖搖頭。「你要是幹過這營生,自然就知道,尤其是在前線部隊,臨陣脫逃是個什麼罪名,那時候互相檢舉連坐都算得上常見,誰也不敢做這個替死鬼。」
「可是你說你逃了。」李翊注意到蝗螽話里的矛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