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浩眼神一閃,慢慢把玉鐲丟回箱中,緩緩站了起來,瞪著小六和鐵牛,雙眉漸漸鎖起,沉聲喝道:「你們兩個可真有出息,看看你們幹的好事!」
彎刀小六和鐵牛相顧愕然,鐵牛吃吃地道:「大哥,我們倆……」
「你們倆怎麼樣?還敢頂嘴!」
楊浩指著箱中的東西,正氣凜然地喝道:「我蘆州要立足西北,要徵得西北各族的信賴和支持,不是憑著強大的武力,而是憑著秋毫無犯的軍紀、一視同仁的規矩,你們以前雖然是霸州的潑皮混混,可是既跟了大哥,那就是軍人。就算你們遇上的是契丹商人又怎麼樣?那就可以擄奪他們的財物了?那我們和強盜又有什麼區別?」
楊浩憤然一揮手,痛心地道:「你們若不是本太尉的兄弟,今日我就把你們兩個軍法從事!拿走,馬上還回去,如有再犯,絕不輕饒。」
鐵牛懵了,吃吃地道:「大哥,你……你讓我們把東西還……還……還誰?」
楊浩喝道:「還敢裝傻充愣,信不信大哥揍你一頓?」
彎刀小六到底機警,趕緊扯住鐵牛,點頭哈腰地道:「大哥,你別生氣,我們……我們只是想,反正他們不是大哥治下的百姓,搶來點東西充作軍資也是好的,大哥別生氣,我們兄弟再不敢犯了。」
楊浩眼中露出一絲讚許的神色,背著摺子渝向他翹了翹大指,口氣愈加嚴厲:「立刻還回去,否則休想我再認你們做兄弟,快去!」
彎刀小六把箱子合上往肋下一夾,配合地道:「是是是,我們馬上還回去……」說完扯著一頭霧水的鐵年便走。
楊浩這才轉回身去,若無其事地對摺子渝道:「這兩個不成器的東西,唉,讓五公子見笑了。」
摺子渝嫣然道:「楊太尉治軍果然嚴謹,其實……擄奪敵國財物為己所用,倒也天公地道。秋毫無犯,是對本國百姓而言的。不過……太尉如今正與契丹合攻銀州,倒的確不宜與彼國百姓多起爭端。」
「是啊,呵呵,只不過這些道理,用不著對那兩個混球直說,罵他們一頓,他們就懂了。哦,對了,我方才自望樓上,見城中守軍調動頻繁,似乎發覺了我們的動向,正在做著應變,咱們上『望樓』上再看看去。五公子,請。」
鐵牛如丈二金剛,迷迷瞪瞪地被彎刀小六扯著走出好遠,猶自納悶地道:「大哥方才發的什麼瘋,咱們幾時劫擄契丹行商來著?這箱中寶貝明明是蕭後……」
「噓……」
彎刀小六四下看看,賊兮兮笑道:「我已經明白幾分了,大哥說這東西是咱搶的,那就是咱們搶的,你可千萬不要胡言亂語,尤其是在折姑娘面前,否則……,大哥倒霉,咱們兩個也一定跟著吃瓜烙……」
彎刀小六附耳對鐵牛說了幾句話,鐵牛吃驚地瞪大眼睛,失聲道:「不會吧,那可是……那可是皇……皇后啊……」
彎刀小六嘿嘿笑道:「皇后就不是女人了?想當初在李家莊時聽他們講話,不也說咱們大嫂原本三貞九烈,誰也不敢打她主意的?還不是讓咱大哥哄得對他死心踏地的。」
鐵牛咂巴砸巴嘴兒,回過味兒來,喃喃地道:「那就難怪咱們大哥要在折姑娘面前遮掩了,嘿!大哥還真是……太陰險了。」
彎刀小六笑道:「這算什麼?想當初大哥設計徐慕塵,讓他自己挖坑埋自己,那才夠陰險。」
鐵牛反駁道:「依我看,那也不算陰險,這次大哥與契丹合攻銀州,才是真的陰險,不但借人家的兵幫他攻城,還借人家的兵幫他招兵,你也看到赤邦松在做什麼了,嘿嘿,還是使的願者上鉤的手段,大哥真是太陰險了,太陰險了。」
彎刀小六抱著箱子羨慕地道:「什麼時候我才能像大哥一樣陰險呢……」
像大唐、大宋這樣以天下正統自居的中原國家,在行軍打仗的時候主要依靠後勤輜重的運輸和向當地百姓派發,如果軍紀不夠嚴明,或者主將不知體恤百姓,派發過程中就常常發生恣意掠奪的事情,這還是指在本國境內,如果是在敵國境內,在做戰時隨行給養不夠時,掠奪當地百姓就是必然的了。
哪怕是被後世人吹捧得再如何高大全的名將和他們號稱仁義之師的軍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