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情不自禁後退了十幾步,儘量拉開自己與岳風之間的距離,相顧駭然失色——他們也知道了。
誰也不曾料到世上居然有如此狠辣,如此毛骨悚然的劇毒,更重要的是,這還只不過是岳風隨手撒了幾滴水,天下還有比這更完美的付出回報比麼?
更有人不禁聯想開來:現在他還只是單單針對少林,若眾人遵循皇帝的聖旨,群起而攻之,那麼他再將這生死符施展出來,根本不需他動手,群雄已經一敗塗地。
簡直恐怖!
這一仗還未開打,岳風便已經立於不敗之地了。念及此處,無人不是心驚膽顫,目露驚恐。
群僧口中兀自哀嚎不已。
群雄膽顫心驚,心下驚懼交加又憐憫不已,眼見他們受如此痛楚,卻又是於心不忍,不少人轉過臉去,不再看下去。
玄寂雙手合十,長嘆一聲,道:「阿彌陀佛,善哉、善哉!岳帥,你武功之高,當真是神鬼莫測。今日這一戰,是不必再打。少林存或是不存,都在岳帥你一念之間,但本寺僧眾卻是無辜,還盼你心中存一分慈悲之心,放過他們吧。老衲這便為這些年犯下的過錯謝罪。」
眾僧齊齊默念佛經,口喧佛號。
岳風卻是一笑,道:「大和尚,且等上一等,這生死符神效你已瞧見,但必須提前告知的是,我也不可能無盡使用。以我的內力,至多不過萬餘人罷了,這一仗你們還並未失敗,尚可一戰。如何能不戰便投降?」
玄慈臉上露出一絲苦笑,緊跟著搖了搖頭,道:「何必如此?何苦如此?岳帥雖生性不符合當世,但焉知不是佛尊現世,點化眾生?先前老衲便已犯下兩件大錯,而今為了少林百年發展,意欲聯合眾人誅殺岳帥,更是錯上加錯,哎,實在是……慚愧,慚愧。戒律院玄寂師弟已死,首座之職由玄悟師弟暫代。」
「是。」玄悟應了一聲。
玄慈又道:「玄悟師弟,老衲犯了佛門大戒,有傷鸛林清譽。玄寂師弟,依本寺戒律,該當如何懲處?」
玄悟一愣,道:「這個……師兄……」
玄慈道:「國有國法,家有家規。自來任何門派幫會,宗族寺院,都難免有不肖弟子。清名令譽之保全,不在求永遠無人犯規,在求事事按律懲處,不稍假借。玄慈犯了淫戒,重責一百,身為方丈,罪刑加倍。執法僧重重責打玄慈二百棍。少林寺清譽攸關,不得循私舞弊。」
稍稍一頓,他又沖岳風道:「萬望岳帥心中存了一分善念,放過本寺僧眾。」說罷,再無二話,跪伏在地,遙遙對著少林寺大雄寶殿的佛像,自行捋起了僧袍,露出背脊。
葉二娘大叫一聲:「不!」人已放開了虛竹,身形閃掠,朝玄慈撲了過去,人才至玄慈身旁,玄慈已迅捷如電地點出一指,動彈不得。
玄悟道:「師兄,你……」玄慈厲聲道:「本寺千年清譽,豈可壞於我手?」玄悟目中含淚,道:「是!」跟著肅穆道,「執法僧,用刑!」
兩名執法僧合十躬身,口中道了一句「方丈得罪」,便即站直身子,開始行刑。
岳風目光清冷,在那中了生死符,仍哀嚎不止的一百零八位少林武僧身上淡淡掃過,最後反望向了慕容博,輕笑道:「潑出去的水,哪裡還收得回來,玄慈大師,就算你現在認錯,也已經晚了。做錯了事,就該為自己犯下的錯負責,但該怎麼負責,可不是你來評判,你以為自己一死便能了之?笑話,生死何其容易,低頭才是最難,你偏偏選擇了最容易的一種方式。還有你,若非蕭老先生跟蕭兄要殺了你這罪魁禍首,其實我也很想給你種一枚生死符,讓你好好嘗一嘗求生不能,求死不得的滋味。」
慕容博面色微微一白,哼了一聲,不敢應答。
岳風的話,令整個少林群僧全都陷入到絕望之中,當然,還有難以言喻的憤怒。
在他們看來,玄慈身為武林的泰山北斗,已經做到這一步,那麼他無論曾經犯下什麼過錯,也都該抵消了,可沒想到岳風居然仍舊咄咄逼人。
不單是他們,現場沒人不是這麼想。說到底,這又是一種江湖規矩,但偏偏,岳風又他娘沒將這江湖規矩放在眼裡。
看樣子,那些中了生死符的僧人,也只有死亡這唯一的結局了。
所有人心中皆是一聲哀嘆,可也正在這時,一聲淡淡嘆息響了起來:「岳居士既已占了上風,又何必非得如此?難道當真要將本寺僧人趕盡殺絕,一個不留?」
話語落下,一個鬚眉皆白的少林俗家僧人緩緩自少林群僧中走了出來。
他穿著青袍,手中拿著一把掃帚,想來先前正在掃地,這這僧人年紀不少,稀稀疏疏的幾根長須已然全白,行動遲緩,有氣沒力,不似身有武功的模樣。
他一邊說話,一邊緩緩走向正在地上打滾的少林武僧。
玄慈受杖,少林暫時便以玄渡為尊,見之,不由輕聲道:「這位師兄,還請不要妄動。」
掃地僧道:「多謝玄渡大師關心,不礙。」
說著話,他已經來到一名少林武僧身旁,伸手在那武僧肩膀上按了按,拍了拍,不可思議的一幕出現,那武僧身上居然不再酸癢疼痛,連他自己也大吃一驚,露出不敢相信的神色,站直了身子,趕忙合十道謝。
掃地僧道:「救死扶傷,原本就是佛尊本義,不必言謝。」說話間,居然已經救下了十數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