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下眾人都有些沉不住氣了。
兩千八百塊大洋在市井裡可是巨富,但在金樓根本不算什麼,可瞧著蘇青的模樣,今個怕是不贏座金山銀山出來,是不罷休了。
「你退下,我來!」
擦著汗的漢子如蒙大赦,喊了聲「徐叔」,就退了出去。
進來的,是個頭戴瓜皮帽,穿著身長衫的微須中年人,像是個教書先生,膚色白淨,偏瘦,木訥,一雙手潔淨無塵,修剪的的一絲不苟,看得出來,他很愛他這雙手。
眼珠子骨碌碌一轉,來人木訥的看向蘇青。
「年輕人,還是搖骰子比大小麼?」
瞧著對方雙腿不丁不八的架勢,蘇青眼底精光一閃。
「客隨主便,您說吧!」
「你既然在骰子上勢如破竹,咱就在骰子上爭個高低,不過玩個新鮮的怎麼樣?」
「怎麼個新鮮法?」
「咱們就相互猜猜各自骰盅里能搖出幾點來,如何?你要是輸了,桌上的這些東西都給你,但往後你不准再上金樓一步,得繞著走,你要是贏了,咱三倍賠你!」
蘇青一揚眉,他笑道:「客氣了,請!」
話一落,這被稱作「徐叔」的中年人,右手似柔若無骨,只伸出食指中指,輕輕在桌沿一壓,看著不帶一絲煙火氣,綿軟無力,可桌面上,赫然多出兩個清晰的指印子,就連紋理都能瞧見,面前骰盅直直飛起,被其順勢一撥,當空懸了起來。
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沒有。
這一推一撥,可是糅雜了太極雲手、推手的陰柔巧力,骰盅還沒轉,裡面的骰子自個就已飛快傳出嘩啦啦的聲響。
不出意外,面前這位竟是個太極門的高手。
三大內家拳,形意、八卦、太極,今個算是都見個齊全了。
「年輕人,聽您的口音,是打北方來的?」
這位爺只伸了根指頭就跟逗鳥一樣,那骰盅竟在指肚上似陀螺般搖的飛快,裡頭的骰子嘩啦啦就和炒豆子一樣,嘴裡還能分心問話,探著底。
蘇青笑了笑,也伸出食指中指,瑩瑩燈光下,只似兩根纖長玉指,輕飄飄的搭在了自個的骰盅上,就那麼輕輕一碰,似是思量般,叩了三下。
「啪啪啪!」
三下,每扣一下,桌面上便驚起一道脆響,他答道:「您眼力好,前天才到的,上這堂子是為了出個頭,搏個面!」
就這三聲響,窗戶外頭也不知道多少人變了臉色,外行人看熱鬧,內行人看門道,門道一露,嚇一跳。
徐叔望著蘇青面前動都沒動的骰盅,木訥的眼睛裡似有亮光閃過。「算起來,我也是北方的,你這麼做有什麼說道麼?」
蘇青收回手,眼神一沉。
「當然有,咱就是想當著諸位的面,論個事!」
「砰!」
中年人伸手一壓,骰盅里的動靜立馬消停。
「你說說,能幫襯的咱一定幫襯!」
蘇青嘿聲一笑,彈了彈菸灰。
「我要論的,可是生死大仇,殺師之怨,您接的下麼?」
他也不等對方應聲,視線一垂,看著對方的骰盅,眯了眯眼。「想不到,閣下除了一手太極的陰柔功夫,竟還懂得腹語這般走江湖賣藝的伎倆。」
「你早就把骰子用柔勁磨成粉了吧?」
「開吧!」
中年人臉頰肌肉一抖,只把骰盅一揭,就見內壁上,沾著一層粉末,三顆骰子竟被那隻手磨碎了。
「你一邊說話一邊搖骰子,無非是為了掩飾腹語,我聽你氣息一長一短,便知有古怪,京中有善口技者,論起來,腹語不過是小道罷了。」
「換您猜猜,我這裡頭,有幾點?」
中年人臉色一陣青一陣白,像是遇到了什麼難事,只因蘇青搖都沒搖,何況先前還故意露了一手,根本就沒想藏,好一會,他才僵聲道:
「裡面沒有骰子!」
蘇青笑著一揭骰盅,就見底下是三個窟窿,貫穿桌面,骰子不見了。
連那剛一拿起的骰盅,忽然也咔咔布滿裂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