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見江然拿著搖盅緩緩抬起手來,一個碩大的紅點,出現在了阮玉青的面前。
「一點?」
骰子有六面,自一到六。
這一點阮玉青是知道的,她忍不住問江然:
「是不是……越小越大?」
江然古怪的看了阮玉青一眼:
「想多了,一點最小。」
「……那不是輸定了?」
阮玉青瞪大了眼睛:「你還說自己擅長賭?六個面啊,哪怕隨便搖搖,都不至於搖出一個一點吧?早知道就讓我來了……」
「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
江然攤了攤手:
「賭桌上哪有一定之規?我雖然賭術驚人,也難免會有馬失前蹄的時候。」
爛賭鬼則嘆了口氣:
「本以為會是一場好鬥,卻沒想到,這般叫人失落。
「罷了罷了,將那焦尾交出來,從我的勾魂賭坊滾出去。」
江然聞言一笑:
「倒也不急。」
「恩?」
爛賭鬼面色泛冷,一字一頓:「你想賴賭賬?」
「這倒不是。」
江然笑道:
「只是你還沒搖,怎麼知道就一定能贏?」
「你……」
爛賭鬼剛說了一個字,忽然眉頭微蹙,緩緩點頭:
「好,我倒是想要看看你有什麼本事。」
言說至此,他攤手一探,就聽呼啦一聲,連帶著骰子和搖盅,一起落入了他的掌中。
他手一甩,也未曾如同江然那般,將這骰子搖晃的震天響。
只是隨意在桌子上劃拉了一下,繼而看向江然:
「有什麼手段,儘管施展。
「待等我這搖盅一開,一切便成定局。」
他雙眼凝望江然,說話的語氣神態也無比認真。
因為他非常清楚,哪怕自己只是在桌子上輕輕一划拉,這骰子也必然是六點向上。
這骰子一開,江然必輸無疑。
江然則掏了掏耳朵:
「磨磨唧唧的,像個娘們,開吧。」
爛賭鬼嘆了口氣,回頭看了一眼那洛青衣:
「看來你這公子也並不如何在意你的性命,這般輕率,說明你這賭注尚且不夠大啊。」
洛青衣聞言只是冷哼了一聲:
「公子的手段,豈是你這魑魅魍魎所能揣度?」
爛賭鬼搖了搖頭也不再說,緩緩提起搖盅。
這場內除了江然之外,所有人或者『鬼』,全都盯著台面。
下一刻,包括阮玉青在內,全都臉色大變。
爛賭鬼更是瞠目結舌:
「這……這……」
搖盅之下,空無一物。
那骰子……不翼而飛。
「哎呦。」
江然一笑:
「賭桌之上,常出詭局,你看,你這骰子都讓你甩飛了,如今你一點都無,怎麼跟我比?這般算起來,到底還是我的點數更大。」
這一次阮玉青都有點無語了。
人家的搖盅都未曾離開桌面,怎麼就給甩飛了?
還能甩到何處?
可是……若不是甩出去了,這骰子究竟去了哪裡?
在場這麼多人,阮玉青自問武功也不弱,眼力更是非比尋常。
卻硬是不知道這骰子究竟是如何丟的。
爛賭鬼則猛然抬頭看向江然:
「偷天換日!?」
「承讓承讓。」
江然抱了抱拳:
「放人吧。」
話音落下,放下兩隻手於台面之下,一枚枚冷月釘便悄然出現。
就見那爛賭鬼腦門上爆青筋,咬牙開口:
「願賭服輸……放人!!」
江然一愣,下一刻就見那幾個臉上掛著骰子的怪人,紛紛將兵器自洛青衣身上拿走。
同時咔嚓一聲響,洛青衣腳下的地板合攏。
爛賭鬼回頭,掌勢一劈,嘩啦一聲他身上的繩子頓時崩裂:
「滾!!」
「呸!」
洛青衣哪裡示弱?
你罵我滾,我就狠狠啐你一口。
爛賭鬼勃然大怒,然而回頭看了江然一眼,到底哼了一聲:
「技不如人,願賭服輸……我忍你一次。
「但是你再敢這般無理,我決不輕饒。」
洛青衣冷笑一聲,正要開口,就聽江然笑道:
「青衣,回來。」
「是。」
洛青衣當即答應了一聲,老老實實的回到了江然身邊。
江然輕聲問道:
「你看周圍如何?」
洛青衣眉頭微蹙:
「魑魅魍魎群魔亂舞,好似無間地獄……這幫人到底用了什麼手段這般裝神弄鬼,竟然真的以假亂真。」
江然有些驚訝的看了他一眼。
這人當真是一根筋到了極致啊。
江然方才就疑惑,看洛青衣被綁在那架子上,好像全然不受那六個怪人手裡兵器的影響,這才忍不住問了一句。
結果,這人不是不受影響,是就算是受了影響,也打定了注意不信。
任你千變萬化,我就是不信你,你能奈我何?
阮玉青也明白了洛青衣的意思,一時之間對於此人倒是真的有些佩服了。
落入這魑魅魍魎之地,眼見群魔亂舞,結果硬是硬著脾氣,對天不服,對地不忿,誰都敢懟……這是何等了得?
江然哈哈一笑,拍了拍洛青衣的肩膀:
「有你的。」
「公子謬讚了。」
洛青衣躬身一禮。
爛賭鬼看他們來氣,怒道:
「還不快走!?」
「倒也不急了。」
江然心思一動,輕笑一聲:
「既然這勾魂賭坊一切皆以賭局來定,那我還想多跟你賭上幾場,不知道尊駕以為如何?」
「……還賭?」
爛賭鬼眸子光彩一變,繼而冷笑一聲:
「好!別以為你贏了我一次,便可以贏我第二次,這一次,我絕對翻本!!」
「行,我這邊的賭注仍舊是這焦尾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