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郁希夷點點頭,連忙改口道:「對對對,我是說你這位陳師叔,端得是一表人才啊!」
而在高處,陳朝站定之後,在宮人的簇擁下,吳心月一身宮裝,緩緩來到了廣場上。
陳朝看向這個比自己大,但也要叫自己兄長的女子,微微點頭。
吳心月微笑還禮。
陳朝安靜等著太子殿下從大殿裡走出來。
緩慢來到陳朝身側,但又往下走了一步,站在台階上。
李恆端著冊寶,從一側走來。
陳朝接過冊寶,遞給太子殿下,太子殿下卻還沒伸手去接,笑道:「兄長,說幾句吧?」
陳朝看著眼前這個稚氣未脫的弟弟,想了想,決定說點心裡話。
「很久之前,我住在渭水畔,每日看著渭水,想著這麼過一生就好了,到了後來,渭州大水,我沒法子,只能往北邊逃去,逃荒逃荒,我在路上見到了許多人間慘狀,人吃人的事情,不是史冊上的事情,而是就在我眼前發生的故事,所以你啊,要好好做皇帝,治理好大梁,不能讓這樣的事情再發生。」
「從蒼州回來,我還是住在渭州,那個時候我想的事情,是有朝一日修行有成,去把那什麼崇明宗滅了就是了。我這一生,說睚眥必報也不為過,可最開始沒有想過回神都,是為什麼?大概是因為覺得這件事太難,而且我對父親沒有太多感情,至於我的兄長,也從未當我是弟弟,而我娘,是自己想要死的,所以我對你,對陛下,說不上有什麼仇怨,但被逼無奈,來了神都,我也開始糾結,要不要做些什麼。因為那個時候,我拿不準陛下的心思,若是陛下要殺我,我就要自保。」
「但後來你也知道了,陛下對我極好,那我就沒理由再提報仇的事情,只是你的那位兄長,處處算計我,後來我殺了他,不算被逼無奈,因為在那一夜之後,他註定沒法子再做些什麼事情,但我卻沒法子對害過我的人什麼都不做,所以那夜我去殺了他。」
說到這裡,陳朝看著太子殿下的眼睛,感慨道:「其實若是你也對我生出恨意,我就會遠離朝堂了,或許是回到渭州,或許遠走別處,總歸是沒打算再殺你,但肯定不會做現在這些事情了。」
「這是我心底的想法,沒有告訴過陛下,但好在沒有發生。」
陳朝看向太子殿下,輕聲道:「娘親走後,我以為我從此沒了親人,就只能孑然一身了,但後來遇到了南渡,遇到了陛下,遇到了皇姐,遇到了你。」
陳朝此刻很想伸手揉揉這位太子殿下的腦袋,但想了想,還是作罷,只是說道:「若是都生於尋常百姓家,做哥哥的,自然護著你一輩子,但身在這帝王家,你要學著長大,你肩膀上有大梁無數百姓,你要照顧好他們。」
陳朝看著太子殿下的眼睛裡都有了些淚光,才笑道:「不過我會儘量多陪你一會兒,多為你遮擋些風雨的。」
「不過要是有一天,我先走一步,後面的路,你一個人也要好好走。」
陳朝恍然一笑,「也不是,你現在不就有攜手同行的人了嗎?」
說著這話,陳朝把冊寶往太子殿下的手裡遞去。
太子殿下接過冊寶,抬頭看著陳朝笑道:「兄長,別想著自己走,等等我。」
陳朝微笑道:「身為太子,身為儲君,身為大梁朝的掌舵者,你有很多事情要做,有很多事情不得不做,但要記住了,跟她相處的時候,忘掉自己那些身份,你只是她的夫君,僅此而已。」
在世間活著,總是會有無數個身份,難得的是在面對不同人的時候,都明確自己該以什麼樣的身份去面對。
陳朝想了想,囑咐道:「她為你捨棄不少,平日裡若是吵架,可以讓一讓,莫要讓她寒心,讓她覺得當初做的選擇不值,但也不可一味為了忍讓而忍讓,其中的平衡,你要好好想想,自己去把握。」
太子殿下有些無奈道:「兄長,怎麼這會兒跟個婦人一樣?」
陳朝氣笑道:「這話本該是姨娘和皇姐來說的,可她們都不在,我不跟你說,誰還跟你說。」
提及自己的姐姐和母后,太子殿下眼裡有些黯淡,不過很快他就把情緒抹去,而是轉而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