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道這裡,女人的眼裡開始流起眼淚來。孫氏見狀,連忙勸道:
&姐,俗話說天無絕人之路。等令郎身體好了,找個私塾,每年也能有幾兩銀子的束修,還不夠你們母子嚼過(jiaoguo,地方俗語,意思是花銷)的嗎?」
&是這樣說,哪裡就那麼好找?在老家的時候,也想過去做人家的西席,只是一般人家請先生,喜歡老成穩重的,都嫌我家四書太年輕了。」
&急,慢慢找,總能找到的。」
直到這時,女人似乎才看見孫氏懷裡的蕭逸然,伸手就要抱。蕭逸然極力朝後掙了掙,孫氏看出來蕭逸然不想讓對方抱,也就沒有把女兒送過去,而是順勢請女人坐到床沿上。
&姐,孩子有些認生。」
&俊的孩子,多大了?」
&月底就五個月了。」
&起來可真不像是四五個月,倒像是兩三歲的孩子。」
蕭逸然不得不承認,眼前這位女人的眼光還是很毒的。剛才蕭逸然不想讓對方抱,雖說不上是人生,卻也真的不喜歡被生人抱。所以,才極力躲開。
&人大哥,這次必定能高中的。」
女人又把話題轉到蕭國良身上。孫氏隨口答道:
&姐,世上的事情都有定數。比如令郎,年紀輕輕得中秀才,誰想到今年要下場了,卻突感風寒?夫君能中,自然歡喜,不然也是命中注定,強求不來的。」
&妹所說雖然有理,可是,如果像恩人大哥這樣的好心人都不中,還有天理嗎?」
蕭逸然倒是十分贊成女人的這句話,張了張嘴,輕輕吐出一個「中」字來。因為女兒就伏在肩頭,孫氏自然聽得清清楚楚,擔心女兒這么小就開口說話的事情傳出去,孫氏剛想藉故轉移女人的注意力。不想,對方已經是聽見了。
&妹聽見了吧?連這么小的孩子都知道爹爹能中呢。」
顯然,女人並沒有把剛才蕭逸然發出的聲音當成是在說話,僅以為是無意中的巧合。
孫氏陪著女人直說道天擦黑,對方才告辭離開。
等待是最煎熬人的。好在有那位女人來陪著說了半天話,時間感覺過得還快一些。十八這天,不僅孫氏時時抬頭看天上的太陽,就是蕭逸然都覺得特別漫長。母女又熬了一晚,終於到了八月十九。下午蕭國良就會回來了。孫氏幾乎是每隔一會,就會到門口站站,從早晨到中午,蕭逸然見孫氏只是喝了兩碗開水,沒吃一口乾糧。
蕭國良回來的時候,是太陽即將落山的時候。看見蕭國良推門走進來,孫氏又恢復了往常的淡定和溫柔。臉上再也看不出一點惶急和擔心。
&君累了吧?」
蕭國良一臉的倦容,好像好幾天沒有睡覺的樣子。眼神到是還明亮。看到孫氏關切的目光和問話,蕭國良主動說道:
&妻,三場下來還算順利,就是這兩天都沒睡好覺,讓我先躺會再起來吃飯。」
蕭國良說完,臉也沒洗,和衣躺到床上,眨眼間,就傳出來均勻的呼吸聲。孫氏抱著蕭逸然,坐在床沿上,雙眼一眨不眨地看著熟睡中的蕭國良,良久才低聲對蕭逸然說:
&然爹爹累了,娘抱你到院子裡看看,讓爹好好睡一覺。」
蕭逸然不知道蕭國良是什麼時候醒來的,因為蕭逸然睡著的時候,蕭國良還在睡。第二天早晨,蕭國良出去了一會,回來時對孫氏說:
&妻,我問過四書母子了,他們願意和我們一起回去。吃過早飯,我們就去退房,這次回去恐怕要租兩騾車,賢妻和四書都不能走長路。」
&就租一輛吧,如果太貴的話,就租一段。」
蕭逸然已經聽明白,看來蕭國良剛才出去,是去問那對無家可歸的母子,願不願意和他們一起回到那個山村里去。本來,來的時候,湊的銀錢,是夠蕭逸然一家花費到張榜那天,只是四書的一場病,把大部分銀錢都用掉之後,只能先回家,等張榜後差役前去報喜了。
家好回,房子卻難住。本來就只有兩間屋子,一明一暗。住下蕭逸然一家三口就顯得擁擠了。如何在安排四書和他母親住下?
沒有辦法,蕭國良只能再次去找村長幫忙。鄉下人家總有閒著的屋子,在村長的協調下,好歹找到兩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