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媽媽又道:「我家老爺是臥病在床,不然定要親自前來以示誠意的。」
蕭見行就有些輕微的尷尬了,朱臨叢病了,他也聽說了。因不耐煩這些人情世故,比鄰住著多少也曉得這場病是因「賣女」鬧出來的,更是看不上朱臨叢了,故只令夫人派婆子攜禮前往問候,自己卻沒登過門。此時聽朱家來人無意中點到,不免就覺得有些欠缺了。
因著這點輕微的尷尬,又覺不過是一幅字,別人求上門來,不給反倒不美。於是蕭見行便道:「不過是幅字,難得朱大人看得起,自當從命。」
當下就要喚書童來磨墨。
龍媽媽趕緊從袖中拿出來一碇墨:「好字還需好墨,讓婢子來伺候。」
這墨錠一拿出來,蕭見行就忍不住看了好幾眼。
只見這墨錠精巧非常,一端呈如意形,正面以金色描畫了一幅仙鶴仰首張望圖,反面以陰識篆書「仙鶴延年」四字。
龍媽媽在硯台中放了少許水,手執墨錠,垂直慢研。腰背挺直,手上又均又慢,一看便是有章法的。
蕭見行只覺著尋常書僮還及不上她。
一股淡淡的松香從墨中散出,蕭見行又盯著這墨錠看:「這墨錠是何家所制?」
龍媽媽笑著道:「這是我家姑娘孝敬老爺,自家制的,比外頭買的倒是用心些,寫出字來遇水不易敗,經久而不散。」
蕭見行是愛墨之人,蕭家並不是大富之家,頂級的墨錠也用得不多,此刻他聞這芳香,見這形狀,只覺這也是極好的了,禁不住道:「我來一試。」伸手便要接過。
龍媽媽交到他手中,故作殷勤的去替他挽袖子:「老爺且留心袖子。」
蕭見行只覺這僕婦指頭無意間都按到了自己腕上,不由不喜,只覺朱家果然是上樑不正下樑歪,個個沒有規矩。悶悶的一掙沒掙脫,只好厲聲道:「放手!」
龍媽媽訕訕的縮了手,站到一旁。
蕭見行一手壓了袖角,一手磨了幾圈,龍媽媽再不敢囉嗦,閉著嘴跟個蚌殼似的,只是替他添了些水。
蕭見行悶悶的提筆寫了幾個字:「拿去!」
龍媽媽再三謝過,用帕子包了墨錠收起,捧著這幅字退下了。
朱沅還在等她回話。
龍媽媽且交了任務:「是洪脈……」一番細述蕭見行的脈像氣色,兩人定了用藥。
朱沅只見龍媽媽臊得慌,不免安慰:「委屈媽媽了……」
龍媽媽擺了擺手:「無事,無事,橫豎他也不認得婢子,往後也不必碰面,只是咱們老爺珍藏的這墨錠用動了,可如何是好?」
朱沅笑道:「怕什麼,原樣放回去,橫豎只用了這麼點,也看不出,就看出來,他也記不清是否自身用過。」
轉頭朱沅又寫了封信給蕭源,因怕蕭見行不肯服湯劑,便指了劉記藥堂相應的成品藥丸令蕭源去買。含素見了,巴巴兒將信重新謄抄一遍,生怕朱沅的信落到蕭源手中,來日引出意外。朱沅感念她一份心意,也由她。
含素自去輾轉託了外院小廝,再借了旁人名義將信紙送到蕭家,此事便算揭過。
這頭謙霞縣主卻下了帖子來,請朱沅過府說話。
柳氏喜不自禁,連聲催促朱沅仔細梳洗打扮。
朱泖看著朱沅退了出去,才敢捏著帕子對柳氏嘟囔:「娘,不是說爹身上不好,不許外出麼?」
柳氏戳了她額頭一指:「謙霞縣主相邀,不比尋常。且你爹並無大礙,養養便好的。娘知道你這點小心思,只是你姐姐好了,也能帶契你,可別在一邊酸了。」
朱泖目光一閃,摸了摸額頭:「娘想到那裡去了。」
柳氏笑了一笑,不放在心上。
朱沅自領了龍媽媽、含素、雀環三人,坐著小轎,隨了謙霞縣主派來的僕婦,往高陽王府去。
高陽王府座落在燕京東面。這一片雲集的大多是王府、郡王府、國公府、候府等超品世家。
先帝的皇子,大多已經前往封地,今上的皇子裡,年紀最長的當屬太子,住在東宮,其餘皇子年紀還小,尚未出宮建府。是以此處聲勢最顯赫的,當屬高陽
第30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