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周赫煊的及時提醒,史量才在七月底就離開上海,躲進天津的法租界找朋友喝茶看戲去了。
在離開上海之前,史量才希望魯迅能寫一篇文章,幫周赫煊說說話、正正名。
魯迅當時沒有拒絕,但也沒有答應,他不想摻和這種破事。直到《中央日報》刊登讚揚周赫煊的社論,輿論風向瞬間翻轉,魯迅才突然用本體大馬甲開了一篇,而且醉翁之意不在酒。
原文如下——
《花邊漫談》
「周明誠在近日遇到了麻煩,中國報紙涇渭分明的分做兩派,一派極盡詆毀,一派高高捧起……史君離滬前,曾邀我做文章,為周氏搖旗吶喊,盡一份朋友的心意。」
「我與周氏曾在北平見過一面,他不喜歡喝豆汁兒,可見並非同我一路人。他有他的想法,他對中國是抱有樂觀主義的,而我恰好相反……我對周氏的私人生活並不關心,但他的文章我必看不落,不可不說他是中國頂有自我思想的學問家……」
「這次報紙論爭的結果讓人驚奇,短短几日時間,西風東風合做一團,罵得激烈,收得也突然。像是全中國的報紙,一夜之間忘了有場罵戰,竟齊齊唱起了讚歌……」
魯迅開始在文章里講故事,講一些讓人摸頭不知腦的故事,句句都在暗諷無良媒體溜須拍馬,只知道逢迎上意。他根本就不是在幫周赫煊說好話,而是藉機罵國黨的輿論控制政策。
這篇文章在《申報》副刊《自由談》發表之後,魯迅又加班加點的寫出第二篇文章——
《周氏與泰氏之比較》
「有個叫『竺震旦』的印度詩人,曾在中國掀起大風浪,他即泰戈爾。他到中國來了,開壇講演,人給他擺出一張琴,燒上一爐香,左有林長民,右有徐志摩,各個頭戴印度帽。徐詩人開始介紹了:『嘰里咕嚕,白雲清風,銀磐……當!』說得他好像活神仙一樣,於是我們地上的青年們失望,離開了。神仙和凡人,怎能不離開呢?」
「但我今年看見他論蘇聯的文章,自己聲明道:『我是一個英國治下的印度人。』他自己知道得明明白白。大約他到中國來的時候,決不至於還糊塗,如果我們的詩人諸公不將他製成一個活神仙,青年們對於他是不至於如此隔膜的,現在可是老大的晦氣……」
魯迅雖然一向對泰戈爾不感冒,但還不至於公開批評,只是經常嘲諷那些無限吹噓泰戈爾的國人而已。
但這回,魯迅借題發揮,直接逮著泰戈爾開噴,還把泰戈爾的中文名「竺震旦」拿來開玩笑,就因為泰戈爾公開說自己是「英國治下的印度人」。不言而喻,魯迅是在嘲諷那些對日投降派及主和派,順便把徐志摩給涮得不輕。
咱們繼續看——
「有人奉詔為周明誠正名,謂曰:『明誠先生可說是晚清以來中國第一大文豪,是足與泰戈爾比肩的亞洲賢哲』。他顯然未曾聽說泰戈爾的投效之言,不料泰氏已做英國忠犬,錯把巴掌拍到馬腿上。」
這段話兜著圈子把陳布雷也罵進去,極盡諷刺之能事,就差沒說陳布雷是溜須拍馬還拍錯的小人了。
魯迅繼續寫道——
「為什麼定要拿中國人與外國人比肩?是不是在腦子裡,就提前定下一個規矩,外國人肯定要比中國人高尚——即便這個外國是印度?似乎有個中國人,能與外國人相提並論了,我等即可皆大歡喜、與有榮焉。」
「泰氏有『諾貝爾』的黃袍加身,於是就在中國飛升成仙。周氏只有『諾貝爾』提名,於是就天然比泰氏低上了一等?」
「要我說,周氏的成就早已超過泰氏。文學層面,周氏的小說蔚為大觀,在國際上開創了一個全新派別。周氏雖然只做了幾首詩,但在中國詩壇也有著普羅米修斯的意義。在學術層面,周氏史學開宗立派,歐美日本都有他的徒子徒孫。」
「或者,只因周氏的中國人身份,我們就自覺把他看低,連誇讚他的時候,都要用一句『可與泰戈爾比肩』。莫要自慚形穢到喪失理智……」
魯迅把周赫煊全方位的誇了一遍,簡單的說就是周赫煊吊打泰戈爾。然後藉此大肆抨擊國人的自慚心理,陳布雷首當其中被罵個狗血淋頭,通篇文章看不到一個髒
619【論戰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