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舒晗!你叫我什麼?你是怎麼跟我說話的!」顧政鴻心中的怒火如同被澆了一鍋沸騰的油一般,越少越熾:「你這不孝女!」
怒意上頭,他也顧不得控制音量了,這下子,宴會上的賓客們都看了過來。
「您年紀不大,想不到耳朵卻不太好使了,既如此,我就再說一遍吧。我叫您,顧先生。」顧舒晗特意放慢了語氣,仿佛當真是在照顧『耳背』的顧政鴻一般,不疾不徐地說道:「您因為一個外室與我媽離婚了,我又不願與我媽斷絕關係,那麼,我自然就只好與您劃清界限了。如今顧先生有嬌妻愛子相伴,可憐我媽媽卻孤苦伶仃的一個人,我當然得站在我媽媽那邊,想必顧先生,也是能夠理解的吧?」
她一反常態,淺笑吟吟,那笑意卻未盡達眼底:「至於顧先生的兒子……的確是在您與我媽還沒有離婚的時候出生的,雖說現在也有了正式的身份,但也無法掩蓋它曾是私生子的事實。顧先生就是為了給它正名,才拋棄妻女,逼我和媽媽為它和許儷平讓路的吧?這個弟弟,我可不敢認呢。才剛一出生,就能把我和媽的生活攪得天翻地覆,真認了它,我們母女還有活路可走嗎?」
「就算顧先生您嫌棄我是個女兒,覺得我的生死無關要緊,可我媽媽呢?她畢竟曾是您的妻子啊。雖說現在不是了,可俗話說,做人留一線,日後好相見,想必顧先生不會把事情做絕了吧?」
事情牽涉到顧昌生,許儷平再也無法坐視不理,她溫溫婉婉地走到顧舒晗身旁:「舒晗,我知道,你素來瞧不上我,不是很能理解我與你父親的自由戀愛。這我不怪你,畢竟人的觀念一旦生成了,一時扭不過來也是有的。我願意等你接受我和你父親的那一天,也願意向你證明,我是真的愛你的父親。你若有什麼火氣,只管沖我發吧,無論你是要打要罵,我都受著,絕不還手。只是請你千萬顧忌著你父親的心情,莫要與他生分了。還有,昌生是無辜的,它還那么小,什麼都不懂,請你不要遷怒於他。」
許儷平一番話,撓到了現在諸多人的癢處,宣傳了一把她與顧政鴻的自由戀愛,明明是背信棄義之舉,如今竟也成開明之態了!
顧舒晗見許儷平避重就輕,三言兩語便將此事定性為封建婚姻與自由戀愛之爭,將她的諷刺定義為『不開明』、『不懂事』,襯得許儷平自己心胸疏闊、通情達理,不由冷冷一笑。果然,許儷平能夠迷住顧政鴻,總還是有些資本的,起碼她這顛倒黑白的功力,顧舒晗就甘拜下風。不過,想踩著她上位,許儷平也得掂量掂量自己有沒有那個本事!
還未來得及對許儷平的言辭做出回復,顧舒晗便覺臉側有掌風襲來,眼角餘光瞥到一抹熟悉的身影,她退後一步,一個擒拿,死死地攥住了那隻襲來的手。原來,竟是顧政鴻見不得自己柔弱的妻兒受委屈,欲好好教訓教訓顧舒晗這個不孝女,卻沒想到,他揮出的一掌,竟被顧舒晗輕而易舉地接住了。顧舒晗握著他的手,往外側一轉一扭,顧政鴻立刻便發出一陣殺豬似的慘叫聲,忙不迭地縮回手,狼狽不堪。
「抱歉,自衛過當了。」顧舒晗沒什麼誠意地道:「我這人,最不喜歡別人對我動粗,剛剛顧先生想掌摑我,我一時沒忍住,條件反射地反擊了一把,實在是對不住啊,顧先生。要不要讓我幫您看看您的手腕,要是脫臼了,可不就是我的罪過了?」
話音剛落,她再度閃電般的出手,擒住了顧舒晗的胳膊,一推一拉,只聽咯嘣一聲,這回,顧政鴻的叫聲比剛才更大了,顧舒晗倒是不為所動,「瞧,這不就正回來了嗎?不要太感謝我啊,顧先生。」
許儷平在一旁憤憤地咬著下唇,死死地盯著顧舒晗。
原本她已經爭取到了在場眾人的支持,若是沒有顧政鴻這一出,只怕泰半的人都會幫著她一起聲討顧舒晗。
現在好了,顧政鴻掌摑顧舒晗不成,反倒自取其辱。
即便顧政鴻得手了,難道自己就有好處了?為了繼妻掌摑親女,這樣的名聲,許儷平可不願意要。
顧政鴻這神來一掌讓顧舒晗再度回到了有利的位置上,畢竟,哪怕是父親教訓女兒,這姿態也委實太難看了些,一點兒不顧臉面不顧形象。剛才許儷平營造出的些許優勢,都在顧政鴻的這一掌下消失殆盡,對此,許儷平的心中自然是濃濃的不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