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格尼亞中部地區的瓦圖市,靠近首都的郊區地方,一輪明月高懸於靜謐的夜空,被深沉的夜色包埋著。
皎潔的月光照射在樹木掩映著的莊園,矮矮的籬牆能從遠處被清楚地望見,不過在這夜裡那也只能以類似陰影的形式出現。數公頃的莊園中心是一棟鄉間別墅,別墅周圍有一些果樹和花草,隨著徐徐的夜風慢慢搖擺,發出沙沙的輕微聲響,仿若安寧的樂音,讓人沉沉欲睡。
與這夜同樣靜謐的,是一位坐在別墅小陽台上的姑娘,薄薄的絲質裙也隨著夜風輕輕地飄搖著,金色的秀髮在月光下泛著淡淡的,柔和而美好的光芒,一絲一絲,慢慢地擺動著,時不時撩過那白瓷一般的脖頸和胸前的肌膚,迷人而憂鬱的藍色瞳仁遙遙地望著東邊的天際。
「公主,還是進來吧,別著涼了。」一位身披魔法師斗篷的青年將一件長袖外套輕輕地披在姑娘的背上,她回過頭看著他,露出一絲不怎麼歡快的微笑,搖了搖頭不說話。「真是,也不墊個墊子,這椅子可是鐵樺木做的,又硬又涼呢。」青年瞥了一眼姑娘身下的椅子,轉身準備去拿墊子,但被輕輕地拉住了。
「布奇,陪陪我。」她看著青年說,眼中滿是憂慮和無助。
布雷沃瑞差點沒忍住哭出來,他昂了昂頭去拿凳子,這時一雙有力的手把他往下一摁,然後他就這麼被摁在了一張不知什麼時候被擺在他身後的椅子上,他回過頭看了看,笑道:「謝了,格里芬,你也坐著嘛,咱們一塊兒聊聊天。」後者面無表情地說:
「我還得警戒呢,你好好陪著公主。」說完他就退到了後面,布雷沃瑞無奈地苦笑,這個不善言談的夥計在萊徹斯死後變得更加沉默寡言,仿佛變成了一堵堅實的牆,守護在瑪麗婭的身旁,不再讓任何生人接近她。
布雷沃瑞坐定後端起小圓桌上的茶壺給瑪麗婭倒了一杯熱茶放在她面前,「他們說這種茶是迪芬斯省博朗德市的特產,嘿,真沒想到,那個遍地都是寶石的寒冷地方居然還產茶葉,這可比寶石還珍貴呢,趁著熱喝一點吧。」他強裝笑顏地說著,把茶杯向瑪麗婭推了推。
「你說這世界上真的有天堂存在嗎?」瑪麗婭完全麼聽進去布雷沃瑞說的,自顧自地問道。布雷沃瑞聽完一愣,隨即無奈地輕嘆了一聲,見瑪麗婭直直地看著他,他立刻察覺到自己的失誤。
「有的,小時候皇宮裡的神父不都告訴過您了嗎?只要心中虔誠,天堂必然存在。」他肯定地說,但心卻無比地動搖,十六歲的瑪麗婭雖然可以說是一個能夠自立的姑娘,平時在外人面前也表現得大大咧咧,脾氣暴躁,但此時的她卻如同一個不知世事的孩子一樣問著這樣幼稚的問題,實際上事實也是如此,布雷沃瑞知道她的純潔,久居深宮,不諳世事的艾克塞斯公主一直都是一個純潔可愛的小姑娘,即使是那場將她最尊敬的父親害死的政變也未能改變這個事實,他們一直告訴瑪麗婭,他的父皇已經升上了極樂天堂,再也不用忍受塵世的痛苦了。
「布奇是個騙子。」瑪麗婭轉過頭來看著布雷沃瑞說,兩行清淚順著她的臉頰緩緩滑落,如同月向外溢出的溫柔的光華,滿是淒冷和憂鬱。
布雷沃瑞心疼無比地拿出手帕慢慢拂去瑪麗婭的眼淚,「別這樣,親愛的,相信我,陛下絕對在天堂看著他漂亮又聰明的女兒,我想他一定希望您高高興興的。」
「爸爸不可能上天堂的,不可能……」她突然掩面而泣,低低地鳴泣如同一首哀婉的樂曲緩緩地融入了夜色。
布雷沃瑞只覺得自己的心都要碎了,但卻感到一陣深深的無力感,他無比渴望能夠給她安慰,但此時能做的卻很有限,只能輕輕地抱住她,撫著她的背。
「當我說起我們的軍隊入侵了維卡的家鄉時,他的眼神……那種仇恨的眼神,雖然只有一瞬間,但我能感覺到,那種恨不能撕碎對方的意念讓我覺得心寒,維卡是個好人,被這樣的好人如此仇恨著的人,即使是爸爸,也沒有辦法上天堂了。」瑪麗婭在布雷沃瑞懷裡趕到了些許安慰,閉著眼緩緩地說,布雷沃瑞無言以對。
兩人沉默了許久,布雷沃瑞像是下了很大的決心一般,聲小但堅定地說:「公主,我們離開這吧。」
「什麼?」瑪麗婭一時沒聽明白這突如其來的話。
「我們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