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是無奈。
可他是什麼語氣,什麼態度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得讓楚任羽活著啊。
我們說話的功夫,楚任羽的整張臉都已經燒得通紅,眼睛已經微微閉上,人極沒有精神。
「郡主,您不用這麼緊張,羽王爺他不過是感染了風寒,無需這麼大驚小怪。」楊風以前出身軍營,磕磕碰碰,打打殺殺這些年見得多了。所以什麼病啊災啊在他眼裡都沒什麼大不了的,上次十五我體內蠱毒誘發,他也是這麼說的。
我眉毛緊鎖,語氣嚴肅,「楊風,你別拿什麼病都不在意,這風寒看似小病,可如若醫治不及時,是會死人的。」
楊風聽到我的話後噤了聲,可那眼神卻明擺著再道:你說的那麼嚇人,實際哪有那麼誇張。
我沒有誇大其詞,也許是我這人生來惜命,這些小病看似不經意,可如若沒有及時治療,那是真的會出人命的,怎麼能夠忽略?
「你們既然不能保證今夜讓我們進城,那隨身包袱里可有多出來的衣服,都拿出來。誰去找個小店給我買壺酒來,快去。」既然黃明燕執意不肯讓我們今夜入城,那隻好按照我記憶力的法子幫楚任羽退燒了,也不知道到底管不管用。
我望著他逐漸意識不清的面孔,心中暗道:楚任羽,我對你可是盡心盡力,你可一定要爭點氣,拼了命也要好起來啊。倘若你真的沒熬過去,那你也別怨我,我已經想盡辦法了。
「小姐,都這會功夫了,您還要酒做什麼?」翠兒一看楚任羽變成這個樣子,急得又咬牙又跺腳,恨不得此時此刻生病的人是她。
「她想用酒給羽王爺退燒。」黃明燕說出了我心中的想法,又命侍衛去買酒,還讓楊風等人找出了備用衣裳披在楚任羽身上。
而後,他的眼睛便一直盯在我身上,恨不得將我扒了皮瞧個透徹一樣。我回望過去,卻只看到了他眼神里的探究之意。
是因為我的舉動又讓他想起了那位舊人嗎?若真是如此,我是不是該去慶幸,說一句「與有榮焉」?世上從來都不存在相同的兩個人,他活了這麼大,若是連這個道理都看不清,也是當真可笑至極。
更可笑的是,我竟然愛上了這樣一個人。
沒多大工夫,剛才被派走的侍衛便抱了一壺酒罈遞給我,拔下紅布,我將懷裡的帕子放入酒罈沾濕,然hòu 用這帕子去擦楚任羽的手心。此時此刻楚任羽已經昏睡過去,我手中拿著帕子去碰他的手,卻也覺得炙烤的厲害。
「小姐,男女授受不親的,您這樣幫羽王爺擦身子,可否不大好?」翠兒湊上來小聲詢問道。
「醫者無性別,你們都沒法子救他,難道要我眼睜睜地看著他死嗎?」我從來沒見過楚任羽柔弱成這個樣子,面色通紅,嘴唇乾裂,眼睛緊閉著,表情痛苦。一直以來他都是風流倜儻的皇家公子模yàng ,可生了病,卻也不過是肉體凡胎之身。
幫楚任羽擦完了手心,我又要去褪他的靴子,我耳邊傳來兩國侍衛驚呼和低聲議論的聲音,可卻沒有一個人開口,說願yì 來幫這個忙。
縱然現在躺在地上的是一位王爺,但當他沒有力氣睜開眼睛時,就沒有人去在意他的身份究jìng 是什麼。
「你起來吧,我來。」黃明燕接過我手裡的帕子,而後蹲了下來,幫我完成了剩下的動作。
四肢,身上,他一一幫楚任羽擦了一遍,而後又用隨身攜帶來的水壺裡的水幫楚任羽潤了潤嘴唇。
看著他將楚任羽照料得事無巨細的模yàng ,我心中忽然湧出一絲嫉妒來,為什麼他對每一個人都如此細心,對誰都能這麼好?現在看來,十五那天晚上我身上的寒冰蠱發作,他救我並不處於私人情分,僅僅是因為他不忍心。
這一夜我都沒怎麼合眼,一直坐在楚任羽旁邊,夜晚的風更冷,卻將我吹得越發精神起來。
我不敢睡,我怕眼睛這麼一閉一睜,再醒來時,楚任羽就會真的這麼昏睡過去了。
人其實很脆弱的,並非無堅不摧,若是真的因為我今夜沒照料好他,那我此後餘生里又該多麼自責?
天初亮,我見楚任羽靠著樹幹還沒醒來,便去晃他的身子,哪知我不過伸手一碰他,他便直挺著身子僵直地倒在地上。
第五十五章:任羽重病險喪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