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剎那在江湖上所知人不多,蓋因第一個領悟它的人,剛把它領悟出來就慨然赴死了。我本以為這門神功已經失傳了,卻不想今日又看到了。」
「領悟剎那的人是誰?」女子好奇的問阿伯。
「你們可曾聽說過朝聞道,夕死可矣?」阿伯問。
「早上聽到道理,晚上就可以死了?」小九心直口快,奈何胸無點墨。
「膚淺。」女子白了小九一眼,「這句話出自論語裡仁。」
身為南山書院,儒家弟子,她對論語可謂是倒背如流,張口即來。
她將雞撕下來遞給阿伯,繼續道:「在儒家弟子中,朝聞道,夕死可矣應理解為早上明白了仁義之道,晚上為它去死也可以。」
「但百家之中也有其它理解,道家弟子陸清河便認為,道是人生的至高追求,有朝一日若能得悟,讓他晚上死也可以。」
女子在小九面前賣弄,「陸清河便曾以這句話來勸導魚蓑子。」
魚蓑子正是漱玉所排劍客五大榜單中,與逍遙派落星河、南山書院三督府衛宿諾不相伯仲的絕世劍客。
三十年前,魚蓑子正值壯年,有一手出神入化的劍術,卻逞強鬥狠,為禍鄉里,與山上虎,水中蛟並稱鄉里三害,其中魚蓑子更是排在榜首。
魚蓑子見鄉里厭惡自己,心裡煩悶。當時有人告訴他,若能殺虎斬蛟,鄉里或能對他刮目相看。
魚蓑子於是持劍上山刺虎,入水殺蛟。
那所謂的蛟或大魚在水中來去自如,時沉時浮,魚蓑子與它搏鬥了三天三夜,遊了幾十里方才擊殺。
當時鄉里人卻以為魚蓑子已經死了,鄉里三害盡除,於是敲鑼打鼓,相互慶賀。
等魚蓑子回到鄉里時,看到的正是這番景象,方知鄉里竟然如此厭惡自己。
他決心改過自新,但認為自己蹉跎半身,一定不會有所成就而心傷。
陸清河當時便用「朝聞道,夕死可矣」勸他,告訴他,古人為聞道,朝聞夕死也可,何況他正值壯年,又何必擔憂名聲不顯呢?
魚蓑子聽他所勸,茅塞頓開,最終成為了一代絕世劍客,名列當世劍客榜單前五。
「不錯,我們要說的這位剎那的領悟之人,正是勸導魚蓑子的陸清河。」
在女子近乎掉書袋的講完陸清河勸導魚蓑子的佳話後,阿伯方道。
「陸清河?」女子一怔,「陸清河乃前朝臣子,雖為道家弟子,卻是一介文人,只懂談玄說義,論道家治世之學,怎會領悟出剎那這等絕世神功?」
「呵呵,你別忘了,陸清河是如何成為道家弟子的。」阿伯笑道。
「你是指陸清河夜談道學之事?」女子見阿伯點頭,詫異:「鬼怪之說不足為信的。」
陸清河夜談道學之事流傳甚廣,但因鬼怪之談而被世人作為趣談,並不相信。
陸清河本不通道家玄學,在一次出遊求學時,陸清河想到故人家裡寄宿,不想在黑夜中迷了路,不知路徑。
黑夜彷徨中,陸清河忽然望見草叢中有亮光,於是向那兒走去,最終在荒郊野外遇到一人家,被允許寄宿。
主人是一少年,風姿優美,正在燈下煮酒落子。陸清河見其寂寞,便拾子與他對弈起來。
主人談興濃,對弈時與他談老子,言辭深遠,讓陸清河初窺道學便沉迷其中。
至後半夜時,倆人索性封盤,談起老莊來,直到天亮時,陸清河方辭去。
他走了十幾里,到了故人家後,便將晚上的奇遇說了,
故人奇道,這幾十里內無人居住,更不會有富有才情,風姿優美的少年。
陸清河不信,他當即領故人迴轉尋找昨夜寄宿人家,竟再也找不到了。而從此以後陸清河談老子大有長進。
後來陸清河根據記憶畫出了少年肖像,有逍遙派弟子辨認,稱畫中人物乃逍遙派百年難遇,千年方出的天才少年王輔嗣。
但王輔嗣當時已去世百年了。
巧合的是,當時陸清河所經之處,正是傳說中王輔嗣死後葬身之地。
時人認為,陸清河是在夜間得遇王輔嗣鬼神相授道學,因此在老子上大有長進的。
「鬼怪之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