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巡愕然不解。
辛夷平靜地道:「國有國法,家有家規,自辛夷藥鋪落成那日,便立下了規程,懸在藥堂之上,汴京城無人不知。」
湘靈拿來一塊小匾,低頭走到張巡的面前,放在桌上,不敢多話又退了下去。
對這個當官的堂兄,湘靈有幾分畏懼。
張巡看她一眼,皺眉看著匾上的字跡。
「一、品行卑劣者不醫,二、不重醫道者不醫,三、心情不好時不醫。一不治神巫,二不治齷齪,三不治一心求死,四不治一毛不拔……」
張巡的臉色越發難看,沉眉看著辛夷。
「以娘子之見,我犯了哪一條?」
辛夷琢磨一下,覺得說品行卑劣像是人身攻擊,張巡可能也不會接受,所以,她坦然地道:
「第三條,我心情不好,不醫。」
「……」
張巡咬緊後牙槽,氣得臉都綠了,但看辛夷仍是一副雲淡風輕的樣子,這讓他更是火上心來……
一腔怒火,升起來,又落下。反覆幾次,終是無奈。
他怎會不如自家的小娘子沉穩?
「好。你不想醫,便不醫吧。」張巡壓下那口氣,咽唾沫平靜下來,略一思忖,似乎意識到了什麼,眼睛又是一亮。
「你心情不好,可是因為大理世子?」
辛夷斜睨著他,一言不發。
張巡見狀,不知想到什麼,豁然開朗了似的,突然笑了起來。
「是不是世子對你說了些什麼,惹你生氣了?」
辛夷:「張都虞候何出此言?」
張巡一笑。
她將辛夷表現出來的疏離和冷漠當成了醋意,以為她仍是像以前那般小氣,但凡他與哪個小娘子多說幾句話,就要大鬧一番,尋死覓活……
「唉!」張巡心裡莫名覺得寬慰,「想必娘子已經知道了,這個大理世子,其實是一個女子。她救過我性命,我感恩於她,不料她竟有所誤會,生出些不該有的心思……」
辛夷眯起眼睛,審視他。
果然是個渣男啊!
她還以為那女世子是單相思,張巡根本不知情呢,原來張巡對段雲的心思知道得一清二楚……
這不是典型的不主動、不拒絕、不負責的「三不男人」麼?
辛夷沉下臉來,「張都虞候的風流韻事,不必說與我知。」
她已經儘量撇清關係,想讓張巡知難而退了,可是,這個張巡不知道哪裡來的自信,她越是劃清界限,張巡越是認定她在埋怨、在氣惱,在吃醋……
張小娘子曾經給他的印象,已經根深蒂固了。
他甚至生出幾分笑意,「這麼說,我便是要跟她在一起,你也渾不在意?」
辛夷失笑:「我為什麼要在意?」
張巡:「她是大理國王的親侄女,不會甘於與人為妾的。」
辛夷扭頭:「所以呢?」
張巡:「她要做正妻,依你的身份,如何自處?」
辛夷噗嗤一聲,便笑出聲來。
「果真如此,那我親自去給她行個大禮,說一聲謝謝你。」
張巡心中暗嘆一聲。
「你真是逞強又善妒。依我原先的脾氣,是不會同你解釋什麼的。因此,這番話我只說一次,我與那大理世子並無私情,以前沒有,將來也不會有……」
張巡冷冷地看著她,不知為何會如此在意她的想法,這是從來沒有過的,也是讓他因此惱火和厭惡的……
「婦人果真是慣不得!你看你都氣我多久了?再怎麼說,總得有個消氣的日子吧?」
張巡低低地嘆一句,「我這次回來,是誠心要與你好好過日子,你不要再鬧。朝中事,家中事,哪一樣不煩心?你就不能讓我消停消停嗎?」
辛夷看著她,滿腦門的問號。
「這話也是我想問你的。能不能別鬧了,你就不能讓我消停消停?」
張巡眉頭狠狠一皺,驀地生惱。
「我沒同你計較,你倒編排起我的不是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