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上,不好落井下石。」
辛夷點點頭。
她不能要求時人的價值觀與自己相同,尊重、體諒,但是她也不準備為難自己。
「大嫂可能有所不知,我有三不醫四不治。」
龔氏微怔,「三不醫四不治?哪三不醫,哪四不治?」
辛夷嘴角微微上揚,看著她輕輕一笑。
「一、品行卑劣者不醫。二、不重醫道者不醫。三、心情不好時不醫。一不治神巫,二不治齷齪,三不治一心求死,四不治一毛不拔。」
龔氏被她說得一愣一愣的。
辛夷莞爾,眨個眼,頗有幾分俏皮。
「不過,我也不是不可以破例。只要診金足夠打動我,三不醫四不治就當我沒有說過。」
龔氏:「你要多少診金才肯?」
辛夷計算了一下劉氏的家底,盈盈笑開。
「五六百貫,大概就差不多了。」
本朝重文輕武,武職俸祿遠低於文臣,但當今的趙官家仁厚,一直奉行高薪養廉,以前張巡一年到頭的俸祿是不少的,往常他都孝順到了劉氏的手上,讓她拿著養家。因此劉氏手上攢有不少錢,讓四郎敗了一些,幾百貫也是拿得出的。
但那是她給張四郎留的媳婦本,舍不捨得拿出來治病,那就兩說了。
辛夷不管劉氏會怎麼權衡決策,那不在她的關心範圍內。
她匆匆洗漱,換了一身衣服,又敷了個臉,便坐到銅鏡前開始了每日的」自我面診「——
她已經有些想不起來剛剛穿越過來的張小娘子是什麼模樣了,眼前鏡子裡的小娘子,在暗瘡疹子漸漸消散褪色後,顏色好看了許多,天生皮膚便很細膩白淨,加上這些日子的調理,這巴掌小臉瓊鼻杏眼,小模樣越發水靈了……
辛夷自己都忍不住掐了一把。
年紀小就是好。
同時,也有些慶幸。
汴京賦的美工在設計這個炮灰角色的時候,並沒有偷工減料,要說差點什麼意思,除了疹子便是身子太瘦,有點缺斤少兩了……
養了這一個多月,也是成日顛沛流離,沒有給她太多的機會養生,瘦,還是太瘦了,皮包骨頭似的,活像八百年沒有吃過肉,白生生的,輕飄飄的,如同掛在衣架子上面的一個人……
辛夷決定進城,買些好吃的補一補。
~
她收拾利索,套上驢車便要進城購物,三小隻聽到動靜,兔子也不要了,衝過來便往車上爬。
「我要去!」
「我也要去……」
「娘帶上三寶,帶上三寶呀。」
辛夷哭笑不得,將爬得最辛苦的三念抱上去坐好,懶洋洋環臂看著三個。
「老規矩,報數!」
三小隻最喜歡這樣的遊戲,排排坐好。
「一。」
「二。」
「三。」
辛夷愉快地笑開,「出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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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夷徑直去了馬行街,除了購物,她今日過來,還有一個事情要做——去找孫家藥鋪的孫喻之,告訴人家不要再等了。
記掛了這麼久的藥鋪,她十分想要,但沒有白篤耨,短時間內她是沒有辦法籌夠三千貫錢給孫喻之的。
她不能耽誤人家進學。
三千貫在這個地段,是完全可以打租出去的。
臨近年關,馬行街張燈結彩,磚鑲石砌的街道上,朱紅漆的杈子比往常更為艷色幾分,車馬行人,熙熙攘攘,好不熱鬧。
孫喻之以為她是拿錢來頂租藥鋪的,聽辛夷說暫時拿不出錢來,請他另尋買家,眼裡這才流露出失望。
「小娘子可是有什麼難處?」
辛夷看這個年輕男子熱切的目光,知道這個時候趁機砍價,一定會得到這個不諳世事一心只懂讀聖賢書的少東家憐憫,可能還會再給她打點折扣。
但她並沒有存有占便宜的心思,聞言一笑。
「如果貧窮算是難處,那麼,算是很難。」
孫喻之沉默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