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的藥房裡總管級別來說,當然不算高,但也不算不厚道。
;;;「太多了,娘子,太多了。」安娘子眼裡泛起淚水,實話實說,「原本來的時候,我只是想有一個容身之處……」
;;;辛夷聽到這裡,眉頭突地一擰。
;;;「對了。方才你說受人指點來投靠我的?」
;;;安娘子點頭。
;;;辛夷問:「何人?」
;;;安娘子道:「是皇城司的孫公公。我那日與小娘子在船上分別,便被廣陵郡王帶回皇城司,做證供時,我交代了出身,孫公公得知我娘家已沒有什麼人了,帶著一個丫頭無處可去,但初通藥理,便指點我來了……」
;;;辛夷噢一聲,點點頭。
;;;「孫公公倒是個心善的人。」
;;;安娘子張了張嘴,「廣陵郡王也……」
;;;她說到這裡,話頭突然停下。
;;;辛夷狐疑地問:「廣陵郡王也怎麼了?」
;;;安娘子似有顧慮,面帶糗色地搖了搖頭,又苦笑,「沒有什麼。廣陵郡王也沒有為難我。在皇城司這幾日,是我們娘倆這幾年最舒心的日子,算得是過了一個好年。」
;;;辛夷笑著點點頭,沒有多說什麼,便讓良人過來,帶她們娘倆下去安置了。
;;;這時她才得知安娘子,閨名只得一個瑾字,女兒也隨了她姓,叫安盼兒。
;;;瑾,美玉也。辛夷覺得安瑾這名字一看便不是隨便取的,盼兒倒顯得隨意。
;;;她不知這安娘子到底經歷了些什麼,但她既然不說,辛夷便不問。
;;;原來孫家藥鋪里的幾個夥計,大多是董大海招進來的人,辛夷心裡犯彆扭,等考試一過,留了兩個看著本分,且答卷得分也高的,其餘便使了點錢打發了。
;;;她並不打算一步到位,就如今的規模,這些人夠用了,不能再攤高人工成本。
;;;「姐姐。」湘靈進來的時候,辛夷正在彎著腰將柜子里受潮的木香取出來。
;;;聞言,她道:「什麼事?」
;;;湘靈絞著手帕,沒有出聲。
;;;辛夷察覺到她的情緒,這才回頭:「怎麼了?遇到難處了?」
;;;湘靈咬了咬下唇,「不是我遇到難處了,是,是溫姿。」
;;;辛夷哦一聲,慢慢站起身子,將木香放在櫃檯上,「溫姿怎麼了?」
;;;湘靈似乎有些難以啟齒,「她問我們店裡還要不要人……」
;;;說到這裡,不待辛夷回答,她便垂下了頭。
;;;「我和良人都不通藥理,本就是吃閒飯的人,溫姿更是不會……我知道姐姐為難,不答應我,也沒事的……」
;;;辛夷笑了起來。
;;;「我都沒說話,你就替我說完了。說吧,溫姿怎麼回事?不是在香藥鋪里好好的幫工嗎?怎麼突然想跳槽了?」
;;;他們搬家那日,溫姿還來幫過忙。
;;;不過,香藥鋪里好像事情很多,雖住得很近,溫姿卻很少過來找湘靈。
;;;辛夷以為溫姿是嫌錢少事多,沒有想到,答案竟是為了少女情分。
;;;溫姿喜歡上了香藥鋪的掌柜杜仲卿,天天朝夕相處,心如小鹿亂撞,可她是許了人家的,彩禮都收了,只等到了日子出嫁,哪裡能再由著一顆心亂跳?
;;;但她又不能直接辭工離開,怕繼父揍她,便想找個藥鋪的活計來替代,賺點工錢,不和杜仲卿見面,也不會被家人嫌棄。
;;;辛夷想了片刻,「我們店裡人手還是缺的,但我們和杜氏香藥鋪挨得這麼近,又有何意義呢?你把她問清楚再說。」
;;;湘靈頻頻點頭,徑直去找溫姿說了。
;;;晌午,曹翊身邊的侍衛鄭六來了,捎來了曹翊的話,說傍晚的時候派人來接她去府上,給家人號個平安脈。
;;;辛夷知道是曹皇后準備出宮來了,滿口答應著,打發了鄭六,下午便和夥計們一起將藥材翻出來,晾曬處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