衝擊著自己的臉龐,看起來有些噁心,但對於這支已經不眠不休奔馳了一日兩夜的斥候隊的隊長,這種瞬間可以讓自己更加清醒的噁心方式, 會讓他的思路更清晰,這就意味著,他可能將更多兄弟帶離死亡。每個斥候隊長都有自己的小絕活,小技巧,這些小東西在戰場上,可能意味著一條,三條,五條生命。
毫無疑問這支十多人的隊伍在逃跑,不顧一切的逃跑,在很大意義上大秦士卒對逃跑的兄弟不僅僅是鄙視,唾棄,更為嚴重的是,一支逃跑的隊伍不會再有哪個陣列敢於和他們在一起,所以九令十三斬里,直接就咔嚓了,這樣的兄弟大秦邊兵不需要。
可是,付海清他們捕捉到一個非常重要的消息,而且在這之前三十人的斥候隊已經拼掉兩個百人隊,衝散一個百人隊,在兩個大悉惕的圍剿的夾縫中,殺出了一條縱深六百里的血路,而此時它們的背後,斷斷續續的綴著近兩千匹滄馬,更為重要的是懷中的消息,否則,他們更願意殺出大秦的軍威,哪怕是飛蛾撲火。
三十個兄弟只剩下十三個,但他們已經殺了近二十倍的敵人,當然付海清一個人就幾乎解決了一半,但戰爭就是這樣公平,他並不取決於某一個人的絕對戰力,而取決於每一個人。
身後的最近的一個敵騎百人隊大約只距離他們有三里多地,而且在逐漸接近,因為這支小隊太疲勞了,儘管他們在不斷的廝殺中,不斷的獲取新的馬力,但人力卻始終得不到休整,所謂人馬合一,百戰老卒毫不遜色於滄騎,可如此疲憊的他們,根本沒有力量對戰馬保持一定的減負和配合,有一大半人都在疾馳的馬背上打過盹,這就是為數不多的休息,可就是這樣的狀態也讓身後的追兵膽寒不已。六百里的廝殺,讓背後的這個百人隊心裡一點底都沒有,百夫長赤勒目只擔心是否能將他們多拖延一刻鐘,讓更多的後續部隊跟上來,形成圍剿之勢。
三里,秦軍默不作聲繼續飛馳,二里,付海清低喝了一聲:「全軍戰備!」十三人抽刀在自己大腿內側輕輕扎了一下,如果扒下他們的褲子來看,每一個人的大腿內側都有不下六處淺淺的刀痕,這樣的做法能讓自己更為清醒。
一里,十二騎齊齊揮鞭,向兩側小角度散開,付海清墜後形成一個倒三角,「上弩」,沒有時間和能力將兄弟們的屍體搶回來的他們,總會在最短的時間內將兄弟們的弩囊摘下,便是這樣,六百里長途跋涉,此時每個人的弩囊 不過只夠兩輪齊射。戰鬥激烈可見一斑。
八十丈,七十五丈,七十丈,付海清大喝一聲:「弧!」秦騎十三匹戰馬,向左側四十五度兜出一個詭異的弧線,與此同時付海清回首單掌擊出,掌風將身後鬆軟的草地迸起丈許見方的塵土,塵土在風中迅速彌散,疾馳的滄騎一頭撞進塵霧,十三騎三十九支弩箭兜頭蓋臉灑出,在塵土飛揚中濺起一蓬蓬血花,乾淨利落的棄弩,拔刀,對撞!面對八倍的追兵,付海清選擇的不是繼續逃跑,而是反殺。
塵埃落定,灰頭灰臉的赤勒目發現自己身邊的草原勇士只剩下四十出頭,而一擊得手瞬間遠遁的秦騎只不過少了兩騎。不過三十個彈指左右的時間,一多半勇士已經回歸長生天,對這場必然的遭遇戰早有算計的赤勒目突然心生懼意。
望著秦人背影繼續追去的馬步,竟然悄悄的降低的一絲速度。
俯身馬背的付海清用那隻僅剩的右手,將一隻鐵牌小心翼翼的揣在懷裡,一個衝鋒只夠他伸手撈住一個兄弟的身份牌子,而另一個叫王小波的兄弟離他太遠,把自己的生命連同那張斥候牌永遠的留在了這片血色草原,「王小波」付海清讓自己死死的記住這個名字,兄弟的血不能白流,如果能闖出這片生天,功勞薄上一定得有這個名字。大秦從不辜負任何一個為捍衛國家而捐軀的軍卒。
邑城外一百三十里,另一支二十人的斥候隊與付海清他們擦肩而過,六十丈外的旗語暗號準確快速的閱讀,讓他們擦肩而過的時候只來得及說一聲「多謝!」兩隊交錯,付海清不忍回頭看哪怕一眼,因為他看懂那一剎那決絕的眼神,甚至不到三分之一刻鐘,二十人隊斥候死盡死絕,畢竟他們隊伍中沒有像付海清這樣的武道高手。
八十里,情節沒有任何差別,只不過換了另一批年輕的面孔,這一次,付海清只是唇間喃喃的發出兩個字:「兄弟!」
第二十七章 荒謬的一幕彪悍的秦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