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驚瀾無言以對,只好裝痛糊弄。
李驚瀾搞出了這麼大的事,門前冷落的太子府也只是送來太子慰問的一封親筆信,倒是第一時間親自去王府見了易小蟬,說了有大半個時辰的話,順路慰問了燕國使團,停留了一刻左右,時間不多不少,有禮有節,分寸把握極好,據說是賓主盡歡。對於太子最近的種種低調做法,各方勢力都看的清楚,卻不太明白,只有皇帝聽了回報沉默不語,眉頭緊皺。
「都說老四像極了朕,性格灑脫,做事乾淨利落,待人寬厚,沒有架子;現在看來,他不過是學了些皮毛啊!安世才是真正繼承了朕的衣缽,這些東西不是皇家教習,那些鴻儒大學能教的,也不是那靠口舌之利的縱橫家能看到的,這裡有夫子的諄諄教誨,也有雲道的暗中點撥,可朕為什麼總覺得,這都不是最重要的,是不是那雙眼睛一直在看著,瞧著她的兒子,護著她的兒子?因為,只有她才最懂朕,只有她才能把朕的心看的透透的,沒有絲毫能隱藏,一定是她在冥冥中把這些都告訴了安世。對麼?」空曠的勤政殿內空無一人,端坐在御案前的皇帝喃喃自語,怔怔出神,硃筆懸空,半晌卻不曾寫下一字,任筆鋒硃砂滴落黃絹。
這些話,作為孤家寡人只能說與自己聽,就是整整侍奉他四十七年的老貂寺也不能說,說了他也不敢聽,不能聽,這些話,世上只有曾經一人可說得,可聽得,只有一人可以讓他在冰冷的九重宮闕中,感受到一絲溫暖,但她,已經魂飛冥冥。所以,皇帝心中再無冷暖,唯有利弊權衡。
伊人已逝,黃絹上硃砂如淚。
天子亦有傷心事,九重宮闕掩悲容。
長安城碎小的雨珠,漸漸變大,砸落在檐角屋脊,落雨如注,落淚如注。
正文 第二十六章 長安落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