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躺下。屋子那頭的輾轉聲卻不時入耳。
過了片刻,她輕聲問了一句,「二哥,你睡著了嗎?」
「還沒有。」許是夜深了的緣故,公儀修的聲音也比往日低沉許多。
她又沉默了一會,說:「明日,會很危險吧?」
公儀修並沒有立即回答,她似乎聽見他輕笑了一下,方對她說道:「放心,不會有事。」
仿佛最神奇的咒語,她的心神逐漸鬆懈下來,安然入夢。
公儀修側轉過身子,對著黑暗凝視一瞬,不一會也進入淺眠。
清晨第一縷陽光撒向汀上東山,一水之隔的江渚城早已開始忙碌。一連七進的房屋匍匐山坡,仿佛一長串紙罩的巨大燈籠。
關於這些屋子裡面有什麼,並沒有人知道。只聽說以往實是千奇百怪,非智勇雙全之輩絕難由中脫出。
因為是所有人一起進入,所以其他人自昨晚便開始尋找同盟夥伴。公儀兄妹雖然低調,但他二人生得不俗,靜立人群之中自有一股從容氣度,讓人望之難生輕視之心,便有那豪俠般的漢子上前來有意拉攏。
公儀修行揖謝過,微笑道:「抱歉,在下與舍弟為長見識而來,並不通武藝。若與諸位同行,怕只成為累贅,會拖累了各位。」
他一番話說得如此直白,反倒讓聞者驚了一驚。更有人在旁悄聲嘀咕,「不會武功也敢跑到這來,莫不是找死嗎?」
又有人說:「這兩人難道都是高手?是不想與咱們同行,故意拿話誆咱們?」
「我看不會,這是頂頂容易揭穿的事情。」另一人道,「他若說謊,不是白打自己臉嗎?這兩人,說不定當真只是兩個富家子。不知天高地厚,真送了性命也不可知,咱們還是少與他們交道。」
他們語聲雖輕,但是公儀修的耳力卻極佳,聲聲入耳卻都充耳不聞,面上淡笑不變。少女偶爾飄得隻言片語,心頭卻是微微一緊,但想著二哥一定自有計較。
眾人心神不定,紅日又升高了一些,晨曦裡帶著些微薄的涼。蒼朮推開第一進房子的大門,對眾人道:「請。」
他是他們自昨晚至今,唯一見到的此地之人。而他的面上仍是看不出半點表情。有人忍不住腹誹,江海餘生樓的醫術如此高明,怎也不治治這小孩兒的面癱。
窗上糊了不透光的紙,屋子裡頭卻並不黑暗,似在四角點了燈,卻又朦朧著好像罩了層霧。空氣里滿是靜謐安詳,半點危險氣息也無,恰恰顯得更加莫測。
幾個漢子豪氣干雲,當先大步而入,背上劍鞘反射著朝陽的光。
公儀修眯起眼睛看了看天,然後握住少女的手,跟著人群移動步子。
二哥的手有些涼,卻很堅定有力。她看了看未知的前路,深吸口氣在心中鼓舞自己。也許……也並沒有那麼可怕吧。如果實在不行,那就知難而退好了。就這樣一輩子,好像也沒什麼不好。
即將踏入大門一瞬,天際忽起孩童叫嚷之聲,「等!等一等!」
因著蒼朮的不苟言笑,所以群豪間的氣氛也很沉悶,眾人說話都壓抑著聲音。此時忽來這樣一陣天外之聲,便若旭日衝破烏雲,竟讓人的心情也跟著明朗起來,更帶了許多意外,眾人不約而同翹首仰望聲源,就連本已進入門內的二十餘人也一同退了出來。
藍天底下,便見三隻仙鶴排作品字翩翩而來。目力差的揉揉眼睛只覺不可思議,目力好的則已瞧見,一名粉雕玉琢的小童騎在領頭鶴上,一手摟著鶴頸,一手對他們招呼,面上滿是笑嘻嘻的飛揚神色。
更有見識廣些的不禁失聲道:「呀,是南燭仙童!」
有人悄聲議論,「傳言樓中主人已近登仙,原來竟是真的。」
另外一人低喃附和,「我記得十多年前,南燭童子便是這般大小,想不到半點未變……」
十數年前,接引外客的工作向由南燭來做,所以有人識得他。
南燭一躍落了地面,三隻仙鶴也不離去,只在離地幾丈處悠悠盤旋。蒼朮對著他皺了皺眉,「你怎麼來了,是公子有什麼事嗎?」
南燭嘻嘻一笑,「我奉公子之命,前來接兩個人。」
眾人本就在關注著他倆的對話,這一下,更是連喘氣都不敢太大聲了,心砰砰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