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難以割捨,可也就是這份愛恨卻讓他一顆沉入絕望的心再次活了過來。
「我問你最後一遍,徐州你去是不去!」鄒雷浩拂袖而坐,只望了妝鏡的視線,一瞬不瞬。
「如今誰人不知徐州乃是非之地……」鄒松堂蹺足斜倚,正取過鏡台上一隻陌生的首飾盒,漫不經心道:「避嫌都來不及,可鄒大帥卻要此番前去,莫不也存了什麼不軌之圖?」
妝匣在抬手間緩緩啟開……簪在黑絲絨里子上的是一整套鑲了鑽面的貴妃行頭,璀璨閃爍,瑩瑩奪目,只還未用手去撫,已是玉石錚錚,作響一片。
「攻城略地自古乃『蓋世英雄』作為,若是身旁跟了個我,恐怕不合適吧?」隨手取下一支銜了滾圓白珠的鳳頭釵,鄒松堂不禁對了鏡中沉思的父親勾唇笑道:「更何況……我也捨不得走!」
「你可以不去徐州,但也不准留在這兒!」鄒雷浩拍案而起,幾步搶到鏡前,已是重重的合上了鄒松堂還在端詳的行頭匣盒,止不住惱怒道:「明日我就讓陳副官安排……你給我回吉林!」
「惱了?」鄒松堂只若無其事般一問,便又繼續繞指作蘭,對了鏡面比划起釵子來,「紅昌雖懼怕大帥威嚴,但更怕的還是深閨怨婦……所以回吉林一提,只好恕難從命了!」
「別當我真是管不了你了!」鄒雷浩實難忍受兒子的妖媚舉止,想著揚手奪下他手中的髮釵,卻反倒是鄒松堂自己毫不憐惜的甩了出去。
「瞧著別人出手闊綽……光是這幾件行頭就夠我吃穿用度七八載的!」鄒松堂霍然起身,已是透著凌冽,可面上的狐媚卻紋絲未改,「不過大帥尚可放心,即便是斷了您的供給,我也毋須變賣家當過活……」
「那芙蓉帳下,自是被我藏了一隻能生出白花花銀兩的寶箱……」迎著父親探究的眸光,鄒松堂懶洋洋的抱住了雙臂,他時不時的把眼掃向被自己丟於桌腳邊的鳳釵,只乍眼看去,程亮泛光的面子毫無折損半分,於是下巴一點床榻,笑得越發暢意道:「現在一箱子的袁大頭雖是我賣身所得,可往後的卻不能算……正其名頭,也該是邵家二少爺賜予我的封口費才對!」
「松堂!你又打算胡來什麼!」兒子一提到邵文,鄒雷浩竟是起了滿心戒備,他雖沒讓人去查,卻也在一來二去間瞧出了倆人的糾葛,只是自己更為擔心的是邵文吃虧,因此才想著把松堂帶走。
「此話差矣……紅昌確是喜淫好樂之徒,又怎會不識抬舉,不知死活?」俯身拾起鳳頭釵,鄒松堂亦是撥了下喙口銜珠,可經剛才如此一摔,珠子早已吃不了力,隨之應聲落下,而他不過惋惜的搖了搖首,只拿眼一望,卻也沒了下一步動作,「我斷然不會打攪了您的寶貝兒子,相反著,還會助他一臂之力,讓他早脫苦海……到時候再離了此地,另謀他歡,也尚且不遲吧?」
鄒雷浩只聽出了話外之音,卻並未真正明白兒子的話中之意,於是不得不眉頭一鎖,疑惑問道:「你究竟想做什麼?」
「大帥為我與馮家定的婚事,可還曾記得……」鄒松堂喃喃一語,如若自問,只腦海中忽然閃現的書筠容顏,卻讓他原本慵懶的眼神漸漸變得失神起來。
「書筠她……」鄒雷浩無奈一嘆,卻是沉默了半餉才徐徐感傷道:「爹很抱歉,也很難過……可事情畢竟隔了那麼多年,你也該忘懷了……」
鄒松堂置若罔聞,隻眼波一轉,已是滿面漠然。他平淡的注視著鄒雷浩,卻又在須臾之間,嗤笑出口道:「我欠我自己一個交代!不過……我還是那句話,『非馮家小姐不娶』!」
「松堂……」頹然的喚聲中帶了無力的責備,鄒雷浩頓覺無從再說什麼,隻眼中的愧疚卻越來越濃……已所不欲,勿施於人。自己何曾沒有經歷過這份悸動的歲月,可到最後,竟是料輕了何家女兒的一番心意。若是他不與馮家結這門親事,是否書筠便不會踏上不歸路,而松堂更不會遊戲人間到今日這般田地?
「她來了……」鄒松堂譏諷一笑,隨又攏了攏衣襟,徑直朝長門踱去。只幾步過後,卻忽然回過身,對了鄒雷浩一臉邪魅道:「大帥確定自己還要繼續留在我這兒嗎?」
話音一落,鄒雷浩這才注意到長門外的淡淡人影,但一觸及兒子面上似笑非笑的艾昧神態,他的心也不知怎的,頃刻間已是被煩亂占
第140回 漫語拂父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