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骨裡面有一個掌握著權能的自然靈嗎？
這種詭異的東西果然不能以常理測度。」
拜倫沒想到自己在讀取它的時候，它也在試圖讀取自己，還通過農業領域的權能辨識出了自己不是真正的夏洛特。
自從他激活【暴風璽戒】還從來沒有遇到過這種事情。
儘管只是隱約感知到自身相關權能中的知識，但也已經足夠駭人。
不愧是從一個文明所有農業知識中誕生的寶物。
「抱歉，我不能把我的腦子給你，但從現在開始，你的頭卻屬於我了。」
拜倫沒準備跟它廢話，上前就要將它從祭壇上取下來。
從舞娘夏洛特的記憶里知道，這玩意兒本身沒有任何攻擊力，必須由那些豐饒侍從充當它的手腳。
現在「她」主動承擔了看守任務，其他人又不在，自然可以對它為所欲為。
但水晶頭骨接下來的話卻讓他動作一滯，忍不住側耳傾聽起來：
「等等！你渴望實現生命本質的升華嗎？
你想知道靈性的構成嗎？想知道禁忌知識為什麼會有千奇百怪的副作用嗎？
想知道如何才能觸及到『神』的領域嗎？！
這是禁忌中的禁忌知識，你們信仰的主絕不會透露絲毫。
但我卻可以告訴你。」
此時的水晶骷髏，就像是一個洞徹人心的魔鬼一樣循循善誘。
世界上幾乎沒有任何一個超凡者能經受住這種誘惑。
不等拜倫開口，它就像之前對一群開拓者歌唱《人論》那樣，再次唱起了另一首詩歌：
「神將人當作一個本性未定的造物，並為他們指定了一個世界中間的位置。
神對人說：
『我們把伱放在世界的中心，在那裡你更容易觀察世間萬物。
我們使你既不屬天，也不屬地，既非有朽，亦非不朽。
這樣你就能帶著選擇的自由和榮耀，按照你喜歡的任何形狀來塑造自己，仿佛是自己的製作者和鑄造者。
你既能蛻變成野蠻，也能重生為神聖』」
雖然用了比喻和隱晦的表達，但拜倫靠著豐富的超凡知識，還是很快就領會了詩歌中的內涵。
甚至忽然有一種豁然開朗的感覺。
一下子就明白了整個超凡世界運行的部分底層邏輯。
「也就是說，人類，或者說人類的【靈性】，其實是獸性和神性的集合體。
人可以變成『獸』，也可以成為『神』。
海外盛行的禁忌知識是『獸』，舊大陸的白銀律法則為『神』。
詛咒之物為『獸』，聖遺物為『神』；序列之外的為『獸』，序列之內的為『神』等等都是這種對立關係的體現。」
拜倫越聽眼睛越亮。
「用現代人更容易理解的說法，獸性是代表欲望和原始驅動力的『本我』；神性則是代表道德和集體指導力的『超我』。
但『本我』和『超我』卻同為爭奪心靈控制權的兩大暴君。
前者是肉體的奴隸，後者則與人類社會沆瀣一氣。
最典型的表現就是，植根於『獸性』的禁忌知識全都有各種各樣的奇怪副作用，暴食、懶惰、怪癖
甚至很多的墮落者都變成了邪靈、怪誕。
而植根於『神性』的榮耀階梯雖然十分穩定安全，沒有任何副作用，卻僵化刻板從一開始就能望到盡頭。
如果始終被困在教會和造物主制定的規則里，就將止步於世俗絕頂的【王號】，註定無法實現超脫。
這兩者無論徹底傾向於哪一個，都太過極端，都不是正道！
如非必要，勿增實體。
整個超凡體系似乎都因為這個理論徹底統一起來了。」
想到這裡，拜倫的眼睛前所未有的明亮起來，似乎透過水晶骷髏的眼眶看到了真理。
當然更有可能是會被異端裁判所視作褻瀆神明，追殺致死的真理。
如果沒有同時兼顧舊大陸和班塔安群島雙方的知識積累，斷然不可能擁有這種超然的視野。
也有可能是因為它喝了雙方太多腦漿的關係。
拜倫沒有想到剛剛到達班塔安群島，就獲得了這種級別的超凡知識，感覺自己的超凡之路一片光明。
接著忍不住向它確認自己的猜想：
「你的意思是不是說，超凡者最正確的道路，其實應該是通過不斷觸摸【白銀律法】，穩固自己身上的【錨】。
再深入研究【禁忌知識】，打造用於衝出安全區，乘風破浪的【帆】。
一靜一動，才能讓自己這艘帆船跑的又快又穩，最終觸及到神的領域，成為不朽的存在。
是不是這樣？」
在他期待的目光中，水晶頭骨下顎開合，卻沒有再回答他的問題，反而冷冰冰地宣判道：
「我的意思是，你跑不掉了！」
明明是個沒有任何血肉的骷髏，卻能讓拜倫清清楚楚地感受到它臉上的戲謔。
整個密室的地面都開始劇烈翻滾，一顆顆腦殼被破碎的骨質骷髏頭，從下面鑽了出來。
就像那些豐饒侍從一樣，每一顆腦袋裡都寄生著一株張牙舞爪的植物根須。
如同潮水一般，「嘩啦啦」向著拜倫涌了過來。
小小的密室，像是在一瞬間就變成了「骷髏蜘蛛」的巢穴。
與此同時，拜倫身後密道的入口處也遙遙傳來了兩個急促的腳步聲。
距離對方衝進來還有一段時間，但如果拜倫選擇在這個時候往外跑，一定會迎頭撞上對方。
顯然是水晶骷髏不知道使用什麼方法，通知了與它聯繫最緊密的【饑荒獵殺者】回來救場。
饑荒獵殺者又用【鸚鵡螺】叫上了日冕神官。
「想要得到知識，必須付出代價。
不要再掙扎了，你的腦子一定非常好吃！讓我吃！讓我吃！」
可是拜倫的臉上卻毫無驚慌之色，反而掃了一眼日誌中的倒計時，對已經被「骷髏蜘蛛」團團守護起來的水晶骷髏露齒一笑：
「三分鐘已經到了，跑不掉的人是你才對。」
他身上的心理學易容術隨之解除，雙眼中爆發出蔚藍色的強烈靈性光輝。
在這次的二階晉升儀式中，他顯然是選擇了第一條的海盜路線。
高舉「強取勝於苦耕」的旗幟，完成對三個群體目標的劫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