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明知道未來要面對更多這種事情,但還是挺怕戰爭這兩個字的。沒有經歷過的人,根本……體會不到這兩個字的沉重。我已經看到了,看到無數家庭破滅,布倫諾被染上痛苦的顏色。」
「我能體會到。」洛克施瑞福報以理解,其實讓亞摩斯這種人說出自己經常經歷卻仍舊害怕的東西不容易,這樣的男人連整個世界都敢挑戰,可卻在明明預料到戰爭就要爆發,可以做好十足心理準備時,仍倍感落寞,「這才是你。」
亞摩斯攥著報紙的手更緊了:「老子從來不是萬人敵,從來沒有心智過人,從來沒有王霸之氣,從來沒有心狠手辣。」
「所以才要改變世界不是嗎?」洛克施瑞福靠在了沙發的椅背上,腦袋側過看向亞摩斯,「起碼你現在改變了我。我這麼一個吊兒郎當,不把一切放在眼裡的人,今天忽然好像也成為了戰爭的波及者。我來基地的路上聽到報童在說萊卡宣戰了,我從當時行人的臉上看到了很多不好的東西。我見得最多的是賭徒難以置信的表情,因為我總是把他們贏得連條內褲都不剩。我一度覺得賭徒賭輸了時的表情是世界上最難看的表情,沒想到今天看到行人的臉,我才發現他們比賭徒難看一萬倍。然後……不知不覺地,呵……你知道麼,我也露出了這種表情。」
亞摩斯的頭微微動了一下。
「就是感覺角度不一樣了。」洛克施瑞福從未如此感嘆過,他一直表現得無懈可擊,「我以前都是在一個高高的位置上,我能用權勢左右很多東西,我又不和平民身處在一個世界,他們在我眼裡是一個數字,一個每天食物消耗的物資數字,一個能為我們帶來多少利潤的財富數字。但,我們其實也是平民,我們也被包括在了那個數字里。」
「洛克,有種感覺你可能永遠體會不到。世界未來十年的走向我心裡都很明白,就是我對下一刻誰會死亡,誰會蒙受痛苦都門清。我又是那種見慣了醜惡東西,所以對美好格外珍惜的人。在漫無邊際的荒地之中,一朵朵稀少脆弱的鮮花在消亡。我能看到它們痛苦死亡的表情,卻沒有能力拯救一切。」亞摩斯還是彎著腰,白襯衫仿佛就是在黑土地上孤零零搖曳的花朵,「我從來不是一個施暴者,但在你做不到呵護那僅存的花朵時,事實就已經把你推向施暴者了。」
「可我們真正改變啊亞摩斯,講真,我從未感覺我們肩負的責任這麼重大這麼具備光輝。」洛克施瑞福說道,「我充滿了幹勁,現在在做的這件事不是什麼狗屁的拯救世界,我們不是那種聖人,也從來不會有那種聖人。我們不過是在自我救贖,我們和那群吵鬧著要把世界鬧個底朝天的傢伙一樣,他們看不慣我們喜歡的世界,我們也看不慣他們喜歡的世界。那就干一架好了,誰打贏了這世界就該聽誰的,變成什麼樣。」
亞摩斯笑了笑,洛克施瑞福忽然有點孩子氣的話讓他的那種無奈減緩了一些。
「現在可不是我們感慨的時候,亞摩斯。」洛克施瑞福一隻手擔在亞摩斯的肩上,「想打贏那群傢伙,我們就必須變得更強。」
「說吧,你的分析。」亞摩斯轉過身子,從酒桌上拿起了酒瓶,倒了兩杯酒。
洛克施瑞福露出笑容,知道亞摩斯已經迅速將自己的狀態恢復過來,他感受到了亞摩斯的自信,那種自信是能帶領他們擊散迷霧,走向終點的東西:「好。現在戰爭開始了,我們的布局終究是沒趕上變化,所以我的想法是繼續圍觀戰局,同時加強我們的軍力發展。當戰況有了一定程度的明確指向後,我們再根據這個指向去做應對。」
「我也是這樣想的。」亞摩斯喝了一口酒,將另一杯遞給洛克施瑞福,「現在我們什麼也做不了,還是就當什麼也沒發生一樣,加緊我們的訓練。對了,多拉特和德雷克在弗朗西斯島還好嗎?」
洛克施瑞福接過酒杯:「有了德雷克的幫助,多拉特的壓力減輕許多,新兵的訓練也在抓緊進行著,再有一兩個月就可以嘗試投入戰場錘鍊了。」
「我們也可以趁亂準備蠶食附近的島嶼了,一個貝楚斯島的資源不足以我們使用。」亞摩斯說道。
「這個有在考慮,暗礁在接觸周圍幾座島嶼的行政長官,不過想打入他們內部完成和貝楚斯島一樣的權力掌握,需要時間。」洛克施瑞福強調著,「現在顯然沒有足夠的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