制住,不得不低下頭去,默默地露出一個謙恭的微笑。
童貫目視著柴如歌的臉,高亢尖利地道:「王爺方才並沒有盡全力麼?」他的眉目如刀,似乎要把柴如歌埋伏在微笑下面的真實想法挖掘出來。
柴如歌沉吟著想了想,驀地露齒一笑,「的確,王沒有盡全力。義父不也是故意隱藏武功,假裝示弱被柳生所擒麼?」
童貫刀眉一挑,雙手重重地拂了一下錦袍的下擺,旋身在長椅上坐了下來,似乎馬上便要發難、發怒、發作。
柴如歌向童貫身前邁了半步,趨身低聲道:「如果王真的留住對方,或者跟對方拼得魚死網破、兩敗俱傷的話,豈不是將義父的妙計破壞掉了?」
童貫吐出一口積鬱的長氣道:「好,王爺連我的計劃都看得清清楚楚了?看來,這『富貴集團』,咱家大可以放手交給你去打理了。」他語音里似乎十分失望,卻隱約又有著十二分的欣慰。
柴如歌垂首道:「義父一石數鳥,算無遺策,王萬不及一。」
童貫猛然抬眼,兩個人,一老一少,都是「富貴集團」里心機深沉的高手。四目相對之間,彼此都無法隱瞞自己的心事。
所以,他們各自將目光迅速轉開……
太傅府。
八角樓上,夜雨聽聲。
「二十年前,朝廷黨爭激烈,時年我出任『禮部』左侍郎,蒙聖上欽,做了當年恩科大考的主考官。」布青衣把那顆「骷髏蓋」握在手中,翻來覆去地撫摸著。
柳生寒與冷若雅就站在桌前,沉默地看著布先生。
「開考之前,我暗中將試題兜售給應屆考生里的富家子弟,除了收取數量不等財物外,我還讓他們簽了保密書,我從而籌集了一大筆巨資,而這筆贓銀,也成了我日後建立『青衣樓』基礎資金。」布青衣繼續道,兩個年輕人接著聽,他們不明白布先生為何要選在這個時候自爆舊丑。
「當時經我之手花錢買題中舉的考生,多大兩千六百餘人,分布極廣,安徽、山東兩省的考生最多,當年自狀元、榜眼、探花以下,到甲、乙兩科進士,幾乎都是靠作弊賄賂手段上去的,基本沒有一個是真才實學的,這也是當今朝廷吏治不舉,官場積弱的一個主要原因。當初我也只是想賺一筆外財,後來我發現了一個更大的契機。」
柳生寒省道:「人脈。」
「的確。」布青衣讚賞的頭道:「經過二十年的經營投機,官場摸爬滾打,當年那兩千多考場舞弊的舉子,如今都紛紛做了很大的高官,其中升得最高、爬得最快的榜眼郎,如今已經是正二品的戶部尚書了。這些人平均分布在中央和地方的要津部門,數量龐大,手握實權。換一句話,誰要是掌握了他們,就是掌握了『大宋』的命脈。」
冷若雅恍然大悟:「所以,布先生就是想用當初這些舞弊官員的簽名名單威脅他們為『青衣樓』效力做事?」
「不錯。」布先生道:「為了安全起見,我將那名單藏於這『骷髏蓋』中掩人耳目,希望在將來大舉之時能夠派上用場,誰料謀事不機,『骷髏蓋』被『青龍會』長老『賊王』白妙妙盜走,其後,白妙妙被『大風堂』十六位高手綴上,白妙妙寡不敵眾,受創棄寶遁走,在『大風堂』押送『骷髏蓋』進京上呈皇上的途中,又被童貫那奸宦指使下的蕭揚眉劫走……幾經周折,數易其手,『骷髏蓋』終於完璧歸趙,也是讓裡面的舞弊官員名單大白於天下的時候了……」
罷,布青衣向侍立在雨檐下的一個人吩咐道:「唐喜兒,打開它。」
唐喜兒應聲接過「骷髏蓋」,雙掌合擊。只是她沒想到,任何人包括冷若雅也沒有想到,頭骨碎裂之時,突然驚天動地的一聲響——
片刻之後,「太傅府」飛出十幾隻信鴿,投「賀蘭山」方向而去。
而有一隻灰色的鴿子展翼而飛,「呼啦啦」地扇動著翅膀,向相反的「梁王府」飛來。
「可惜、可惜——」自檐前飛鴿傳書上得到了這個消息之後,童貫不住地搖頭嘆息,似乎意興意興闌珊:「布老頭不愧為『智慧之王』,『骷髏蓋』里的炸藥不但沒傷到他毫髮,還將我們安插在『青衣樓』的內線唐喜兒(參見《霸王命》卷)炸得粉身碎骨,果然技高一籌!」
柴如歌微笑道:
第五章 小樓一夜聽春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