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ri)的戰友,認識的,不認識的,當年或許曾一口鍋里攪勺子的同袍們守陵。
這一守,就又是二十年。
在一個雨後的早晨,掃地時,他摔倒了,摔斷了腿。
周澤記得當時自己一邊給他救治一邊按照以往的習慣準備安慰他時,
反倒是被那位老人安慰到了,
老人還在一本正經地盤算著,自己這個年紀了,又折了一條腿,接下來,還能幹點什麼?
後來,在查房時,老人和周澤聊過,他說,真正從戰場上走下來的人,其實是很惜命的,但他們的惜命和其他人不同。
他們會算計,
比如丟了一隻手,比如哪裡中彈,比如受了什麼傷,今兒個中午吃了多少食物,
算計來算計去,
就覺得這(身shēn)體和命,就不怎麼搭界了。
缺了條腿,命還在的;
大概,
就是這種感覺。
此時的老許,讓周澤想到了那個老兵。
為了一個目的,
哪怕是自己的(身shēn)體,
自己每天起(床chuáng)照鏡子時裡面的那個人,
其實都是可以犧牲的部分。
老許的臉色開始泛白,一種妖異的白,不像是失血過多,倒像是中毒了。
周澤仍然坐在車裡看著,
老許說,
這件事,讓他自己去處理。
周澤答應了,
所以現在,
他就在旁邊看著,
看著他作死,
看著他毀容,
看著他一會兒笑一會兒哮,
忍心?
不忍心的,
但還得忍。
一道道綠色的條紋,開始自許清朗(身shēn)上浮現,先是(胸xiong)膛,隨後是四肢,最後,慢慢地滲透到了臉上。
此時的老許,
有點像是非洲部落里的巫師,
很簡陋,
很古樸,
很荒涼;
像是一座雕塑,
可以拿去被博物館珍藏。
在許清朗念完咒語時,
周澤忽然覺得,
這附近的雨,
一下子變得比之前更大了,
而且大到了誇張的地步,
真的是傾盆而下,
那急促的雨滴砸落聲,像是千軍萬馬的奔騰。
老許的傳承,本就是不算是名門正派,他那個師傅都那個樣子了,也不可能教出什么正大光明的東西。
所以,對老許此時的一幕,周澤倒是沒有覺得有什麼奇怪。
雨在落,
血也在落,
麵館里的燈開著,但映照出的,是一抹血色的紅暈。
忽然間,
周澤覺得老許此時正在做的事兒,有點熟悉的感覺。
他是要把那位不知道在哪片海里逍遙的海神,和自己強行綁定在一起,
意思就是,
以後很可能靠這個,去向海神藉助力量。
這期間,肯定有制約,肯定有扯皮,肯定有互相的提防,當然,更肯定會有二者間的利益輸送和妥協。
有點,
熟悉啊,
周澤側過頭,掰過反光鏡,看著鏡子裡的自己。
呵,
我說為什麼這麼熟悉呢,
反光鏡里的自己,
也一起笑了。
「喂,我說,你不會也是被封印在我…………」
「看…………門…………狗…………」
「嘖。」
周澤砸吧砸吧了嘴,
「這是急了?」
周澤忽然來了興致,繼續看著反光鏡里的自己,道:
「不會真是吧?」
「看…………門…………狗…………」
「喂,翻來覆去就這一句?你這解釋得有點蒼白啊,咱能不能換點新花樣?」
「自……以……為……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