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慈眉善目老佛爺
大清早趙出息五點剛過就再也睡不著,住在國際公館工地上已經建好的樓層里,遠比擠在那三四十個人的豬窩裡要舒服,抬頭遠眺便是氣勢磅礴保存完整的西安古城牆,對面則是寸金寸土的南門商圈,標誌xìng建築則是外牆純玻璃建築的國貿chūn天廣場,趙出息聽別人說,那裡是賣奢侈品的,隨便一件東西都能低自己好幾個月工資,趙出息聽後不禁咂舌,苦嘆這大城市裡的有錢人就是多,什麼時候自己也能如此闊綽。
有時候趙出息也意yín過,給自己一百萬怎麼花,一千萬怎麼花,一個億怎麼花?然後他發現自己除過買車買房娶媳婦以及給鳳凰村建座漂亮大氣的希望小學,剩下的錢就不知道怎麼花了,趙出息垂頭喪氣抽菸苦嘆真特麼煞筆啊。怪不得李青衣總是嘮叨,對上位者來說,眼界決定一切。
每天晚上趙出息都會坐在陽台前望著南門燈火輝煌的夜景發呆,好比他在鳳凰村的時候坐在土堆上盯著國旗發呆,大城市充滿太多誘惑,燈紅酒綠的背後或許就是不為人知的骯髒,這都是李青衣說的。沒出山之前,趙出息信心百倍,覺得自己出山一定能在大城市裡面闖出頭,那麼多的機會,自己不傻不楞,別人能出頭,他肯定也可以,等來到西安後,他才明白一切是多麼的艱難,如同李青衣說的,玻璃上的蒼蠅,前途一片光明,卻無路可走,這多多少少有些打擊自己的自信心。
每逢這個時候,趙出息都會掐滅菸頭,罵罵咧咧道,你個瓜皮才來大城市幾天,真要都能掙大錢,這工地上哪還會有這麼多的民工,等熟悉了大城市遊戲規則才能掙大錢,跟進山打獵一樣。
伸了幾個懶腰,做了幾個五禽戲的動作,趙出息小心翼翼的下樓,生怕打擾了旁邊睡的正香打著呼嚕的傻子二胖,讓趙出息有些意外的是,傻子二胖不是每天晚上都住在工地,隔三岔五會出去,可趙出息從來沒見過他還有什麼親人,更沒聽他說話,雖然他說話的次數屈指可數。
不過這些趙出息也就是想想而已,並沒多嘴的去問。趙出息和傻子二胖睡在十六層,早上去城牆底下的繞城公園跑步,趙出息都是直接跑下樓梯,從不坐升降電梯,從國際公館工地到南門城牆底下跑過去趙出息只需六分鐘時間,誤差不超多十秒,可見這貨對時間多麼的敏感,小人物也有自己的堅持。
從來到西安走進國際公館工地,除過城牆底下,趙出息哪都再沒去過,雖然他對那張十塊錢的地圖早已經熟記於心,不是說他不想去,只是一想到出去肯定花錢,還有耽誤上工幹活掙錢,他就於心不忍,心疼不止。
繞著南城牆跑了一個來回,從和平門外繞回工地的路上,這裡是趙出息每天必定要停留的地方,一幫老頭老太太以及秦腔愛好者和晨練的人們都會聚集在此,老人們自娛自樂成立了戲班,誰要是有膽量也可登台獻唱,三五成群圍成一個圈子,即興表演。
趙出息繞著幾個圈子聽著秦腔,嘴裡哼著《三滴血》,沒人會注意他的存在,只有兩身衣服穿的有些寒酸的趙出息走走停停,直到聽見有人不合時宜的哼唱著京劇《四郎探母》的時候才徹底停下腳步。在秦腔聚集地唱京劇,怎麼感覺有點像是砸場子的意思?
&記得沙灘會一場血戰,只殺得血成河屍骨堆山,只殺得楊家將東逃西散,只殺得眾兒郎滾下馬鞍……」
趙出息東瞅西望尋找這字正腔圓的聲音源頭,終於在往前走了幾步在木牌坊的背後找到。一個穿著粗布麻衣,卻與周圍人群格格不入的老太太正低頭哼唱,手裡拿著刺繡穿針引線,全然不理會旁人的眼神。老太太唱的很有氣勢,至少在趙出息眼裡,完全可以登堂入室。
老太太盤腿而坐在蒲團上,頭髮早已花白,穿的雖是粗布麻衣,可裁剪得體的不由讓人驚訝。臉上皺紋橫生,滿是歲月留下的痕跡,看起來該有八十高齡了,只是那穿針引線的手很靈活,更未帶老花鏡,整個人的氣質渾然天成,難怪趙出息會感覺老太太和周圍人群顯的有些格格不入,這種氣質,更像是古時候豪門望族裡那些掌族的老佛爺,一顰一動都有著自己的氣勢。
&伙子,要刺繡嗎?」似乎注意到有人在盯著她看,老太太微微抬頭,目光和煦,平淡如水的笑道。
趙出息下意識的問道「老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