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椅子上,大阿哥胤禔坐中間,腿上坐著小太子胤礽,身旁一左一右是坐著和躺著的三阿哥和四阿哥。
這椅子的確是夠大了。
胤禔這左擁右抱懷裡還坐著一個的模樣,如果對象不是弟弟們而是美人,那真是艷福不淺。
反正胤禔表情是得意極了。
侍衛們看著這一幕,差點沒憋住老父親般的慈祥微笑。
「我先從頭說起,從為什麼要做這件事說起。」胤礽捧著一杯熱羊奶潤了潤喉嚨,積攢了一點力氣,慢吞吞開始解釋自己要編纂神話傳說的原因。
在這之前,他需要引導一下這群勛貴子弟的思想,讓他們真心加入這件事,為自己所用。
若他們不能理解這件事的意義,不能發自內心想做這件事,宣傳的效果會小許多。
自己都不信的事,怎麼讓這群紈絝子弟宣傳得讓其他人相信?
這件事很重要,既然康熙已經發現這件事為胤礽「指使」胤禔所做,那麼胤礽就沒必要太過遮掩。
他把所有兄弟都拉上,到時候大家功勞平分好了。
胤礽先讓太監給諸位侍衛上了茶,待侍衛們從剛才胡侃中冷靜下來之後,才幽幽開口。
「諸位除了容若和子清,都在京中有紈絝之名,孤在宮中也有所耳聞。」
侍衛們的神色立刻變得很難看。
胤礽看向納蘭性德「容若雖算不上紈絝子弟,在京中勛貴中風評比紈絝子弟還差。在許多勛貴眼中,會讀書寫詩作詞,實在算不上什么正經人。」
納蘭性德苦笑。其他侍衛臉色稍稍好看了些。
胤礽又看了曹寅一眼。曹寅是包衣,不好列在勛貴中一起說。
曹寅對著胤礽笑著眨眨眼,示意胤礽不需要管他。
胤礽沉思了一會兒,道「子清就更不必說了。當年漢人中除自帶軍隊的武將之外,最受皇帝信任的人入上三旗包衣,外人進漢軍旗和下五旗。還有上三旗的旗人被重用之後,入包衣替皇帝辦事。現在外面傳得好像上三旗包衣是所有旗人的奴才了似的。他們配嗎?」
胤礽掃了眾位侍衛一眼,看得眾位侍衛臉上一燒。
他們總覺得胤礽說的「他們配嗎」,其實說的是「你們配嗎」。
曹寅放在腿上的拳頭收緊,笑容變淡。
坐在身旁的納蘭性德輕輕拍了拍曹寅的拳頭,對著曹寅眨眨眼點點頭。
曹寅回了納蘭性德一個「別鬧」的眼神。
胤礽的眼睛差點被這兩人眉來眼去閃瞎。
怪不得他阿瑪老吐槽曹寅和納蘭性德一起當值的時候,老背著阿瑪眉來眼去,他還說阿瑪用錯了成語。
這不是眉來眼去是什麼?!
古代文人之間的友誼可真黏糊。
胤礽想起曹寅以後將要寫的關於納蘭性德的詩句。
嗯,納蘭性德逝世十年後,曹寅寫詩懷念納蘭性德,先來一句「楞伽山人貌姣好」,然後又來一句「家家爭唱飲水詞,納蘭心事記幾曾知」,如果不知道這兩人是朋友……
算了,納蘭性德寫給曹寅的《滿江紅》也好不到哪去。
因為納蘭性德吹噓曹寅太過,還有人說納蘭性德諂媚討好康熙重臣,也不看看納蘭性德是什麼身份。這就是朋友嘮嗑互相吹噓捧場而已,納蘭性德也只是一個普通的年輕人啊。
納蘭性德寫給其他友人的詞,這個志氣高遠,那個才華橫溢,都充滿了文人的含蓄。曹寅讓他寫詩吹吹自己和先祖的時候,納蘭性德寫的什麼玩意兒?先狂吹一氣,然後說你家皇帝題字很好,我羨慕,我想要。
不知道曹寅當時看到納蘭性德寫出的那首此生難得一見的富麗堂皇「諂媚」詞時,想不想把皇帝題字的牌匾拿下來,反手給皮得不行的小夥伴一下。
或許真的揍了。
康熙讓納蘭性德管馬,讓曹寅管獵犬,這兩人就互相嘲笑對方是「馬曹」和「狗監」,後來嘲笑過火相約打架,把康熙樂得不行,把這件事當笑話講給胤礽聽。
在曹寅的眼中的納蘭性德,的確真的是和大眾認識的《飲水詞》中的納蘭性德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