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必還會這麼幸運,她可不想日夕以後一直要頂著一個隨時會爆炸的雷過日子。
未等她說完,佟妃就已經搖起了頭:「夕貴人不曾得罪過本宮,且她說話做事也很合本宮的心意,可本宮還是非除她不可,其中原因將來有一天如貴人你會明白的,到那裡你一定會對如今所做的一切後悔莫及!」
宮裡的人說話從來只說半闕,佟妃也不例外,半闕話聽得清如霧水漣漣,其中意思只能靠她以後慢慢琢磨了。
籠中的兩隻畫眉喝足了水,此刻叫得極是歡愉響亮,聲音婉轉動聽,然聽得久了總歸有些厭煩,佟妃著紅綃將籠拿到外面去掛著。
聽著鳥鳴聲逐漸遠去,佟妃凝視門外良久後突然嘆道:「你真得很聰明!」這句話她剛才就說過,不知為何現在重又說起,隨即她又略帶慶幸地道:「幸好,幸好你現在只是個無寵的貴人,若入宮那會兒得眷聖恩,封妃入主承乾宮的那個人是你,那本宮真是要食不知味,夜不能寐了!」
她的話令清如情緒陡然低落下來,對其他人與事她皆可循循而談,唯獨說到福臨,她怎麼也抹不去心裡對他的愛恨情意。虧得她還記得這是在佟妃的咸福宮,抑住了神傷之色,淡淡回道:「娘娘廖贊了,清如只是有些小聰明罷了,哪能和娘娘運籌帷幄的大智慧相提並論,更甭說讓娘娘不能安寢了!」
隨著最後一個字節的落下,大殿陷入了長久的靜謐,直到乳母牽了玄燁小小的身子進來,直到玄燁用稚嫩的童音叫著「額娘」。
清如退下去的時候,瞥見佟妃抱著玄燁軟軟綿綿的身子坐在膝上,眼中都是慈愛的笑,看得出,她真的很疼這個僅有的兒子,母子親情,即使放在後宮中也是不能輕易抹殺的!
七月二十三午後,一道傳召徹底打破了重華宮慣往的寧靜:皇上傳清如至南書房見駕。
百味呈雜的清如在傳旨太監的帶領下,首次跨入了南書房,伏案其上的福臨抬眸見了她有一剎那的失禮,隨即變得有些尷尬,他輕咳一聲做掩飾,然後招手讓她上來。
清如依言拾步上階,不知接下來等待自己的會是什麼,更不知福臨此番意欲何為,不過很快她就知道了,福臨略嫌粗暴的將硯往她手裡一塞:「磨墨!」就這麼簡短的兩個字,還說的又硬又臭,像是誰欠了他錢似的。
福臨在寫字,是王安石的《金陵懷古》,接連寫了幾張都不滿意,最後他賭氣的把筆一擲,任筆上的墨汁染黑了無瑕的白紙,靜不下心來寫,他索性去瞧旁邊依他言在低頭專心磨墨的清如。
這一瞧,心裡頓時不高興了起來,該死的!都好幾天過去了,她脖子上的傷怎麼還一點好轉都沒有,她究竟有沒有聽他的話,猶豫再三,他終問出了口:「你可曾傳太醫來看過?」語氣很是不客氣,**的都能敲下幾塊石子來。但清如還是從中聽出了一絲關心,剎那間,曖意帶著水氣一併浮上,她趕緊眨了幾下眼後笑著道:「太醫們都忙得很,且又不是什麼大事,就沒去傳,只在宮中找了些藥膏來擦!」這一笑,頰邊兩個酒窩就浮現了出來,只因削瘦的利害,所以不怎麼明顯。
福臨怔怔地盯著她的酒窩看,神色有些恍惚:「朕記得你以前的酒窩很深,都能裝下一兩酒了。」
這句話,讓清如心中僅有的那些怨懟也煙消雲散了,他終還是記得她的,想及些,人頓時感覺到從未有過的暢快,原來……女人的恨在至愛的男人面前是如此不堪一擊。
原先不曾注意聽的福臨在回過神後勃然大怒,像被踩著尾巴的貓一樣跳起來大聲訓斥道:「你居然把朕的囑咐當耳邊了?!還說什麼不是大事,那依你之言,豈不是所有人生病都不用去看大夫了,太醫們都該回家種地去了!」
清如被他訓的一愣一愣,不解其怒從何而來,傷在她身又不是他身,當真是莫名其妙,猶自不解間,福臨從桌下小格中取出一個白瓷小瓶,粗魯地塞在她手裡:「喏!給你,一日三次塗在傷口上。」
「這是什麼?」清如打量著小瓶問道。
「唔……」福臨扭怩地別過頭:『這是……是……是太后叫朕拿來給你的珍珠凝霜膏,說是對傷口有極好的癒合作用,且不會留下疤痕。」說這些話的時候,他的眼一直避著清如,不敢與其對視。
雙手相合,瓶攏於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