愣在那裡,像是才聽到這些聲音,但是到了後來,房子的力量越來越強大,沈白有時候覺得自己母親只是大張著嘴巴,這個世界上已經沒有能聽見她說話的人了。
像是為了幫助和房子抗爭的母親,沈白走到沙發那裡,小心的和她說,自己聽到了,聽到了她說的那些話,只是那時候的他已經不是一個明亮的小太陽,站在那裡,沈白髮現自己張開了口,但是他知道,自己的聲音也被房子吸收了,母親聽不見。
只是聽不見已經不能滿足於沈白了,母親難得的找上了他,從那個女人打下的第一個巴掌開始,沈白希望自己如果能隱形就好,不要被任何人看見。
一家三口就過著這樣的生活,他們可以看見彼此的姿態,但是相互都帶著一層隔膜,這層隔膜讓他們做的一切像是一場默劇,只能看得見,但是聽不到,父親冷漠離開的身影,母親的歇斯底里,和在角落裡一天比一天黯淡的沈白的身影,這些影像充斥著房屋,除此之外在沒有其他。
房子的魔力是從沈白的母親從窗口一躍而下的時候破除的,沈白隔了很久之後聽到的第一個聲音,就是父親的痛哭吼叫。沈白覺得自己或許也應該如此,只是他沒有,因為之前他類似的聲音被房子吸收了太多,現在他竟有種淡淡的解脫,但不是為自己,而是為那個女人。
依靠著別人的愛活著,在沈白父親遠離她的那一刻,她就已經開始枯萎了,沈白一點也不恨那個女人,不恨她聽不見他,不恨她打下的那些巴掌,不恨她現在的選擇,因為,她永遠都是沈白最愛最愛的人。
除了她之後,沈白真的沒有再那樣的愛過一個人。
所以這樣多傻,沈白和自己說,把別人的喜歡當作自己生命的源泉,就好像把自己的全部壓在了一個風箏上面,而且這個風箏還在別人手中握著,自己完全沒辦法把控。
剛開始的時候,沈白是怨恨他的父親的,那個女人唯一想要得到的東西在這個男人身上,但是在她活著的時候,男人沒能給,直到人死了之後才意識到一切。
但是後來,整個房間只剩下了他和父親,這兩個人沒有辦法忽視對方的存在,在之後的相處中,沈白又在心裡和對方默不作聲的進行了和解。
沈白看著這個男人在衰老,一天比一天衰老,和當時女人的狀況一樣,沈白知道,他沒有永遠的愛對方,不是因為他不想,而是因為作為一個渺小的人類,那樣的事情太過於偉大,他做不來。
如果可以控制自己,這個男人一定會給自己設置好所有的因素,然後始終如一的愛著他的母親。
但是人類的愛情就是很難維持,哪怕他如此希望,也只能看著那東西消失。
沈白看著痛苦的男人,告訴自己,一個人是如此難愛著另一個人一輩子,若是辜負,不如一開始就不要付出。
或許他不該原諒男人,這樣他就不會接受那樣的想法,但他還是選擇了和解,和解的一瞬間,原本作為太陽一樣的沈白,親自用手遮住了中心發亮的那一小塊。
安分點。
他告訴那一塊被遮住的光亮,它們太灼眼,也太危險,沈白要保護別人,不要被它傷害。
不過他是男人和女人共同的產物,他總是忍不住的想去靠近別人,去把自己獻給別的人一點點,從這種自我獻出中,他真的能夠體會快樂,所以那塊被遮起來的地方總是蠢蠢欲動的鑽著縫隙冒出來。
沈白在高中那年看到了一個女生,那一瞬間,他以為自己看到了月亮重新掛在了天上,他心中像是瞬間爆發了光芒,不管自己再怎麼努力,完全沒辦法遮擋。
體會到自己心裡洶湧的情感時,沈白覺得這就像是自然的奇蹟,它會像永遠不會幹涸的海洋,他有信心會保證它永遠存在,那天晚上,沈白暗下決心,他知道,他和自己的父親是不一樣的。然後第二天,他和那個女生走到了一起,不過之後的一次,兩人在放學的路上並排而走的時候,女生的手向自己的位置伸來,她半是羞澀半是大膽地挽住了自己的手臂,那一瞬間,沈白感受到的不是沖昏頭腦的甜蜜,而是埋藏在心底的恐懼。
他想起了母親那年到自己房裡對著自己打下的第一個巴掌,他想到的是父親在母親一躍而下後的第一聲嚎叫……
這場驚艷了那個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