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他們把獎頒給了《人群》,倒是於東沒有想到的,從過完的情況來看,更受這些文學獎青睞的其實是《向西》,又或者是《寡婦之死》。
《人群》這本書在國內引發了不小的轟動,不過在外國的表現卻不如其他作品,因為這部裡面的滬語寫作特點在譯本中根本就體現不出來。
倒是有譯本嘗試過利用當地某方言來翻譯,就比如有個法語翻譯嘗試用加斯科尼方言來翻譯《人群》,但是最終呈現的效果並不好,甚至可以說是非常糟糕。
既然格林扎納·卡佛獎能頒給《人群》,肯定不是因為這本書在寫作語言上的創新,而是因為它意識流的特性。
「於老師。」
於東正在盯著邀請函發呆,門口有人敲門。
抬頭一看,表演一年級的鄧趠站在門口。
笑著將邀請函放進抽屜,於東笑道,「鄧趠啊,你來找我有什麼事情?」
鄧趠將一份稿件放在胸口,然後彎下腰去,一直彎到九十度的時候,他面朝地面踩著小碎步朝於東走來,到了辦公桌跟前,再將手上的文件呈上去。
這一番動作,特別像是大殿中負責傳遞奏章的太監。
於東伸手拿過稿件,白眼道,「做什麼怪相,站直了。」
鄧趠怪笑道:「這不是劇團最近分了我一個太監的角色,為了演好,日常生活中我要融入進去啊。」
於東挑著眉毛說道,「要真想融入,我教你一招。」
「什麼招?」鄧趠認真地問道。
「參考葵花寶典開篇。」
鄧趠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隨後乾笑道:「也不必這樣的犧牲吧。」
於東笑了笑,沒再捉弄鄧趠,轉而看向手上的稿件,「這些是什麼?」
鄧趠撓了撓後腦勺,「這是跟幾個同學搗鼓出來的一個劇本,準備用它來參加今年的深空短片大賽。」
於東挑了挑眉毛,「現在劇本才出來,是不是有點趕不上趟了。」
今年的深空短片大賽從去年秋後就開始徵集作品了,截稿日期是今年五月二十號,到六月二十號開始頒獎。
而今天已經是三月中了,距離截稿日子也就兩個月的時間。
按理說,拍一部短片,兩個月的時間是綽綽有餘了,但是對於這些學生來說,卻顯得有些倉促。
一方面學生們缺乏經驗,沒有提前統籌,拍攝效率很低,另一方面學生們平時要上課,只能抽出休息時間來拍攝。
之前賈樟柯拍《調音師》,前前後後花了幾個月時間,都還算是快的。
「我們也知道倉促,這不是本來也沒準備參賽麼,後來老趙——哦,趙逹,就是他攛掇說要去參個賽,不求能夠拿名次,只求鍛煉鍛煉自己。」
於東點點頭,認可道:「這個心態是對的,深空公司辦這個深空短片大賽,其實主要目的也就是讓學生們多鍛煉鍛煉。咱們學校的學生近水樓台先得月,投稿什麼的都非常方便,我們當然很鼓勵你們積極參與。」
鄧趠笑道:「這不就來響應政策了麼,還請於老師幫我們看看,這劇本行不行。」
於東隨後翻了兩頁稿子,隨後說道,「你坐會兒,我現在就給你看。」
鄧趠點點頭,卻沒有去坐,而是站在辦公桌面前等著。
於東看了鄧趠一眼,也沒管他,兀自看起劇本來。
對於學生過來請教,於東向來是來者不拒,有求必應,所以雖然學生們怕他,但是也都願意找他請教,類似於看劇本、看文章這種事情,於東平時不少干。
看了幾段,於東皺了皺眉毛,「鄧趠啊,你們的字要練練了,不求你寫得多有意境,至少乾淨整潔,讓人讀起來很順暢。修改的地方,用筆畫上橫線便可,不用這樣塗成一個一個墨糰子,這種問題應該是中學的時候由你們老師來糾正的。」
「於老師,這字是趙逹寫的。」
於東乜了他一樣,「我認識你們的字,之所以讓趙逹寫,應該是因為你的字更難看吧。」
「我已經很努力在練習了。」鄧趠為自己辯解了一句,不過聲音卻越來越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