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好,他並沒有散失所有力氣,除了剛斷而新接起來的右腿不太能用力之外,其他部分還可以勉強運轉。
於是,他便略略有些一拐一拐的向院子的大門走去,現在,他只能走了,暫時,他是連這樣兩大多高的院牆也躍不過去了。
在經過院子那些屍體時,他突然發現每一具屍體上都已被添了一劍,且全是咽喉之處!
當然,這是指頭顱還與身子連著的屍體,無論是「赤鷹幫」的,還是「無面人」,或是青城痴顛劍客!
南宮或不由暗暗心驚,他不明白為什麼這人會在這些屍體上還要補上一劍,包括與他顯然是一夥的痴顛劍客。
但是,當南宮或發覺每一具屍體的一身衣衫都已被割開,似乎有人在那兒翻找過時,他明白過來了。
顯然,那人在這些屍體翻找之前,為了保險起見,便在每一具屍體上補了一劍,這樣,才不能被人假裝屍體,猝然發難了。
一股涼意從南宮或的腳板底升起,使他的頭皮有了發麻之感,一個連死人都要防備的人,該是一個多麼可怕的人。
他甚至感到自己的脖子也有了一種涼意,因為他想到自己曾從臭水溝中爬出來,現在看來,當時,只要他一出來,便只能落入一劍穿喉的下場!
南宮或不由暗道:「真是僥倖之極了。」
他心有餘悸地看了看這個客棧,找到自己的「后羿劍」,便向院外走去,方向向西,與「銅面人」是同一個方向,他必須設法救出皇甫小雀!
儘管,要從「銅面人」手中救出皇甫小雀來,實在太難了,但再難,他也必須一試。
因為,他是一個真正的漢子,一個能為自己的話負責的男人。
南宮或認定西面方向後,便一路踉蹌而行,走了半里路時,他想到「銅面人」的武功在他之上,而以他現在的速度,又如何能追得上「銅面人」?如此一來,皇甫小雀豈不是危險得很?
其實,即使是「銅面人」現在便在他面前,他又能奈「銅面人」何?
心中急躁,南宮或咬牙急走,對身上受了那麼多傷的他來說,每邁出一步,都是不容易的,那是要以鑽心之痛為代價的。
他已感到自己身上的熱量在絲絲縷縷地離他而去,如果他能看見自己的臉的話,他一定會被自己嚇了一跳,因為他的頭髮已是如亂草了,那張戴了人皮面具的臉本就詭異可怖,現在又添上他下巴的一片血淋淋,加上臭水溝中的污物濺上他的臉,使他的臉已成了一張空前絕後的恐怖之臉了。
事實上,他的一身也好不了哪兒去,他的傷口在臭水的浸泡下,已開始泛白,因為失血過多,他的傷口已張開來了,猶如開啟著的嘴一般,裡邊夾雜著一些污物。
南宮或以驚人的毅力堅持著,他的頭腦己一片空白,只知一味地機械地向西而行。
他已不知道自己摔倒了多少次,每摔倒一次,他都要在地上躺一會兒,不是他爬不起來,而是覺得躺在地上太舒服。
他的一身衣裳本就己透濕,現在被風一吹,更是讓他受不了,他的身子已開始打擺子了,思緒也開始混亂,倒是傷口之痛,己漸漸地被他忘記了——這,並非是好現象!
倏地,他又再一次摔倒了,這一次,不是他自己走不穩,而是被什麼東西拌倒的。
摔倒時,他已察覺到自己的腳踏中之物,似乎很是柔軟,並非木石之類,他不由有些驚詫,摔倒之後,他顧不上爬起來,便向那一團黑乎乎的拌倒他的東西摸索過去。
這麼一摸,他不由驚叫出聲!
因為,橫在道上的竟是一個人,確切地說,是一具屍體,只是屍體的體溫尚未散去而已!
南宮或被嚇傻了!
他並非是害怕屍體,而是因為害怕這具屍體是皇甫小雀的。
好長一段時間,他沒有勇氣去看那具屍體的臉,在這樣的深夜裡,趕夜路的人本來就不多,何況這個人的體溫尚存,定是死去沒多少時間,這一切,皇甫小雀都是相符合的。
他的心開始縮緊,最後,他才一咬牙,將那個人扳轉過來。
他的心一下子落到實處了,因為死者是男的,他的咽喉處有一個血窟隆,那兒的血已經開始凝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