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翻身而起,推開門,先是倚著門框往外探了一眼,擔心有暗箭射來。
等了片刻,他的護衛們也已各自衝出了屋子。
他這才大步往外趕去,抬頭一看,屋脊上堆著積雪,月光下,一隻正在屋脊上散步的黑貓受了驚嚇,一竄,不見了身影。
封常清的護衛們猶不放心,迅速沖了出去搜尋。
仔細翻找了一遍之後,他們回來稟報道:「節帥,沒有人。」
薛白似乎真沒有安排人手來刺殺他。
封常清抬頭看著月光,心中疑惑,奇怪薛白還能真的解下兵權回長安不成?那可就是人為刀俎、我為魚肉了啊。
想不通。
一夜警惕,睡得不算安穩。次日醒來,薛白已遣人來請封常清繼續去議事。
封常清猶豫之後,還是披上了盔甲前往。
鐵甲這東西除了重和硌人,夏天穿著悶,冬天穿著還冰,坐在火爐邊被火一烤還燙。
議事時,他是又冷又燙。在軍中時這樣也就罷了,可在這大堂內旁人看著薛白從容而談,再看封常清胸甲上映照的火光,總是有種莫名的不協調感,都恨不得把他的盔甲剝下來。
具體的施行計劃定下,薛白又為封常清引見各個官員。
他先是引過了顏杲卿、袁履謙等人。
「這是我的岳丈,河北的軍屯事宜也是由他負責,旁人說我任人為親,可我知岳丈的才能,只好舉賢不避親了。」
眾人皆笑,笑聲中,薛白又為顏杲卿引見了封常清,讓他在事務上有任何麻煩,都可找封常清解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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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常清與顏杲卿很快成了至交,他們的行事作風以及高風亮節的品格確實相投,可另一方面,封常清也會懷疑,薛白是不是想讓顏杲卿當說客,勸他隨薛白一起叛亂。
可相處了幾日之後,待到一切事務談完,薛白準備動身回長安了,也不見顏杲卿有開口勸他什麼。
臨別踐行,終於設了酒宴。
赴宴前,鐵甲擺在案頭,封常清看著它,目露思忖,猶豫著要不要披甲赴宴。
遂有親兵為他分析此事。
「雍王這怕是故意如此,想讓節帥放鬆警惕,殺招必在今夜。」
封常清覺得有理。
可心底里卻有另一個聲音在告訴他,數日來雍王坦誠相待,自己卻始終警惕,失了大將之風,恐要讓人恥笑。
難得地,封常清穿上一件舊襖,只帶了數名護衛就去為薛白踐行。
他知這般是有危險,但還是相信自己的判斷。
是夜飲酒,薛白飲了兩杯後便有微醺之態,這對他而言算是豪放爽氣了,可面對西域回來的封常清,這點酒還不夠漱口的。
面對勸酒,薛白擺手道:「不能再喝了,明日還得早起騎馬趕路。」
封常清道:「說的像是我沒喝酒騎過馬一樣。」
薛白臉頰微酡,借著醉意道:「酒里若有毒,我喝得少無妨,你喝得多,就要被毒倒了。」
一句話,封常清的幾個護衛都變了臉色。
封常清卻哈哈大笑,笑容里還有些自嘲的意味。
「雍王這是在嘲笑我這幾日的戚戚之態,太不坦蕩了啊。」
「人之常情。」
薛白說著,挪了挪身子,斜倚柱邊,難得顯出些頹然之態,帶著醉意嘆息道:「知我者,謂我心憂;不知我者,謂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