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州這裡已經有幾分內部不穩的苗頭。今次大軍出動,甚至就有本地人家敢貽誤軍期!假使再這麼灰溜溜歸鎮,對於王舒在江州的威望更是一個傷害。
不能歸鎮,所以王舒打算移鎮。早先他鎮所南昌,想要在江州深耕細作,打好基礎。可是如今看來,這目標憑他自己已經很難完成。移鎮尋陽,靠近大江,上制荊州,下懾豫州,就近招攬流民編整成軍,擺脫江州土著的制約,而且還能與都中的太保配合,借今次的機會跳出以往的困局。
至於王彬那裡,他已經徹底的放棄。王彬今次昏招一出,最起碼位置是穩固了,如此一個分量足夠而又沒有絲毫威脅的會稽內史,對沈充而言簡直太合適了。王舒相信最起碼在兩三年之內,在沒有更合適的人選之前,沈充都不可能放王彬離開。
眾將得令後,紛紛起身退下,各自歸部整軍。
正在這時候,又有親兵來報都中急信傳來,乃是太保傳信。
王舒將信拆開,匆匆一覽,整個人都愣在了那裡。
「父親、父親……」
王允之在一旁見父親呆愕模樣,輕聲喚了幾句。
良久之後,王舒才長嘆一聲,將那信拋在地上,兩手掩面,語調惆悵到了極點:「庸才老婢,害我家門!不去尋陽,整裝歸鎮!」
「卞七被琅琊縣令拿下?」
從自琅琊匆匆返回的胡潤口中得知這個消息,沈哲子也是錯愕良久,枯坐片刻,才一臉詫異的問向旁邊的任球:「琅琊縣令是什麼人?他活膩了,要趟這一次渾水?」
「琅琊縣令乃是陳國陳肅,早先流言此人乃是廣陵公門戶旁支,不過彼此卻少往來。這陳肅早年得任琅琊,尚是王門雷嫗所薦。」
任球對都中人事尚算清楚,加上知道郎主對於琅琊郡內人事不乏關注,儘管那個陳肅只是小人物,也是張口就來。
「他媽的!王門難道已經無人?要讓胡婢主事!真他媽的殺少了!」
沈哲子聽到這回答,不免更加心煩,甚至於罕見的爆了幾句u kou,原本還算好的心情陡然變得惡劣起來。
座內眾人少見駙馬此態,乃至於口出他們聽不懂的鄉言俚罵,見狀後不免也是面面相覷,不知該要怎麼回答。
也難怪沈哲子心情陡然轉劣,事情發展到這一步,其實已經不再是誰有道理又或付出多少代價的問題。彼此對峙相持,沈哲子就是要通過這一件事告訴時人,別管有理沒理,沈家並不畏懼琅琊王氏!
所以這一次,他是擺明車馬,寸步不讓!
可是建康這裡姿態也擺了,陣營人心也穩固了,偏偏沒想到最枝節的方面出了岔子。卞章居然被王氏門生給拿住了,假使被拎出來一刀砍了,沈哲子這裡姿態再怎麼強硬,落在人眼裡那也是色厲內荏,仍要受制於王門。
「這個卞七也真是,忠義是有,心機太差。」
被人抓住這個lou dong,沈哲子可謂難受至極,但也不好過責卞章太多。畢竟卞章留在鄉中,也是有擔當,不願給主家惹禍,只是眼界所限,不能猜到沈哲子的通盤考慮。
胡潤臉色不乏灰敗,他投靠沈哲子以來也算盡心,一直想要立大功勳得到重用,但是意外卻接踵而出。先是無緣無故搞死一個王家子,如今卞章又被琅琊縣令出爾反爾的拿走,這不免讓他產生自疑:莫非自己真是命途多舛,沒有顯達的命數?駙馬一路行來,在他投靠之前,也都是挺順的啊。
「我讓你去接卞七,你沒有接到……」
生了片刻悶氣,沈哲子又望著胡潤說道:「哪怕是用強,哪怕卞七小命已經不在,屍首也要給我拿回來!告訴我,需要多少人力?」
聽到駙馬語氣略有不善,胡潤也知這是自己最後一個機會,略作沉吟後便深跪而拜道:「門下做事出錯,豈敢再求郎主周全。請領所部再赴琅琊,不能救回卞七郎,死不歸都!」
「我要的是事情沒有紕漏,送出你這一條命去又有何益?不必要強,就事論事,需要多少人力?」
沈哲子沉聲說道。
胡潤聞言後默然半晌,才回答道:「琅琊縣府不過幾百鄉兵,只是門下就近探望時,郡府千人馳援,若要
0559 黃雀在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