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輕視。
石遵聞言後便嘆一聲:「惡奴凌主,那是因為主人勢弱。襄國當下此亂,雖然自有緣由,但我家勢仍在。主上所統雄軍幾十萬眾,雖然暫離都邑,但旋踵即歸,那些家奴趁此再求寵幸,怎麼敢有逾越行跡?」
石遵繼續說道,然後他一指呼喊聲傳來的方向,又說道:「他們此刻央求母后入殿接見,正為求一禮法應當,洗刷擅越禁防的嫌疑!母后只是婦人體格,亟待長男入前謀議,阿兄若是此刻避走,只怕餘生未必能夠生歸宮廷!」
石邃殘暴有餘,狡黠卻不足,一時間想不透此中關節。而這時候,那些此前被他踢走的心腹之眾們再次返回來,痛聲勸告道:「襄國此禍,主上還未有定識,但大禍深及宮闈,凡留守之眾,俱難辭疚,正需各自搶白。殿下若此刻出走,縱有冤屈,之後也難再辯主上當面……」
這話說的就更加直白了,襄國這一次的禍亂、從緣由到最終的定調如何,眼下未有定論。而之後主上石虎能夠了解到的經過,也必須要從他們這些親身經歷的人口中知曉,最後的罪過歸於何人,不在於事實如何,而在於最後誰的聲音更大,在於主上更願意聽信何人。
那些羯國被閒置年久的貴胄耆老們,將此亂視作一個際遇,但也同時將他們置在了之後需要接受問責的範圍之內。石邃若在此刻出走,則正遂了他們心意,他們不必背負弒殺儲君的罪名,又能因此將所有罪責都眾口一辭的推到石邃身上。
所以眼下的出走,既意味著之後的自絕前途,也意味著當下主動放棄掉王法薄存的情況下、太子這個身份給石邃帶來的庇護,只會讓他更加兇險。
但能夠一手釀成眼下這一禍患,石邃終究志趣怪僻,思維不是常人能及,他在沉吟少許後,突然撫掌喝道:「南人攻我殺我,尚是敵國本分。但這些奸惡家奴非但不救,反而要籍此置我險處,實在可恨!他們既然要求見母后央請苑詔以順禮法,我便將母后一同帶出宮苑,讓他們無從洗脫罪名!」
此言一出,無論是石邃的心腹們,還是那個看上去鎮定從容的石遵,一時間俱有石化模樣。他們心中或是有種衝動,真想砸開石邃的腦殼看看裡面究竟裝得什麼。
當下禮法之所以還對那些人有羈絆,那是因為眼下禮法尚有幾分存留,而皇后鄭氏與太子石邃便是代表。襄國今次之亂,太子難辭其咎,暫可略過不提。
而皇后鄭氏如果也逃離了宮苑,這就意味著建德宮已經徹底被晉軍攻占了,那些貴胄部曲此刻入苑,非但不是逾越犯禁,反而是定亂抗敵的大功!
而為了坐實這一功名,皇后與太子一旦離宮,則必成眾矢之的。白龍魚服,豫且何辜?你是什麼樣的身份,就該待在什麼位置,自己主動放棄,那就是自尋死路!而幹掉你的人,反而沒有什麼過錯。
「阿兄千萬不要衝動!」
此刻的石遵,再次恢復此前那種惶恐驚悸的模樣,攤上這樣一個極品的兄長,他也實在要強不起來。若石邃真的這樣做了,一如此前在皇后宮想要殺他,他是真的半點阻抗之力都無。
見石遵恢復了此前熟悉的樣子,石邃心理優勢復又建立起來,他倒提長劍,上前一步派上石遵的肩膀,冷笑道:「我還未見阿奴方才風采,看來是此前少於親昵。阿母雖然誤我良多,但我又怎麼忍心將她拋在險境,速速引我去見。」
此刻的皇后宮,由於此前負責防守的東宮力士都被石邃抽調走,眼下正由一些宮人、內侍警戒防守。另外則還有數百健卒占據一處角落,石邃一旦步入很快便被吸引了注意力,旋即則警惕起來,那些兵眾可不是他的人。
「那是我豢養的幾個僕役,他們剛剛從宮外護從大和尚入宮。」
石遵快速解釋幾句,他是真的擔心這個兄長再別發奇想、橫生枝節,索性不再隱瞞。
石邃聽到這話,眸中閃過幾絲危險光芒,看來他的這個小兄弟也不簡單,此前倒是忽略了。不過眼下他也沒有精力計較這些,只是皺眉道:「大和尚?」
「目下之境,兵禍交加,人心激盪。兵禍尚能力搏禳卻,人心卻難從速以定。」
石遵快速解釋幾句,待見石邃仍有幾分茫然不解,索性便說道:「主上對大和尚禮敬有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