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劉協上床的動靜吵醒,揉著惺忪的眼睛起身服侍。
劉協上了床,身體很累,腦子卻停不下來。
他想起了蔡琰說的《儒林列傳》和《酷吏列傳》,便問了宋都一句。
「你讀過《太史公書》嗎?」
「沒有,臣妾只讀過曹大家的《女誡》。」宋都發了一會兒愣。「現在想來,好像沒用。」
「為何這麼說?」
宋都沉默不語,過了一會兒,打起了呼嚕,竟是睡著了。
劉協哭笑不得,掖好被角,吹滅了燈,閉上眼睛。
——
隔壁帳中,蔡琰也收起了最後一份文書,張開雙臂,伸了個懶腰。
唐姬走了過來,將一碗粥擺在蔡琰面前。「喝粥吧。喝完粥,起來走兩步,活動一下再睡。」
「多謝夫人。」蔡琰接過碗,笑道:「我何德何能,竟讓夫人為我準備宵夜。」
「你何德何能?你的德能大了。」唐姬也笑道:「自從你做了這個令史,多少女子跟著沾了光。哪怕只是一些小事,也足以讓人欣慰。」
蔡琰眼睛發亮。「是啊,有事可做,就像浮萍有了根,心裡有著落了。」她喝了一口粥,又道:「夫人願意接受紙坊的事麼?」
「我還沒定。」唐姬靠在案上,看著蔡琰。「昭姬,你說我應該接受這件事嗎?按理說,這應該由尚方負責才合乎制度。天子體諒我,我自然感激。只是因此違了制度,未免不妥。」
蔡琰搖搖頭。「天子是怎麼想的,我也不清楚。至於制度,夫人大可不必擔心。喪亂之際,諸事從權,豈能盡依制度。依我看,天子要做的事很多,尚方屆時只怕應付不過來。夫人若能幫著分擔一些,自然是好的。」
「既然你這麼說,那我明天就去營里看看。昭姬,你有空閒嗎?若能陪我一起去,那就更好了。」
蔡琰看了唐姬一眼,笑道:「夫人何不帶上宋貴人或者董貴人?她們一定很樂意,尤其是董貴人。」
想到閒不住的董宛,唐姬忍不住笑了聲。
蔡琰盯著唐姬,眼睛眨也不眨。
唐姬不解,伸手摸了摸臉。「怎麼了?」
「夫人笑起來真好看。」蔡琰收回目光。「或許這就是天子所願吧。劫難過後,哪怕是簡單的一笑,也是如此可貴。」
唐姬幽幽地嘆了一口氣,伸手攬著蔡琰,輕輕地晃了晃。
「誠如天子所言,我們都是天涯淪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