仔給的錢換了一身行頭,走在城寨的街巷有種錦衣返鄉的感覺,得意的很。
林躍把注意力都放在觀察周圍環境,因為他生活的那個時代早就沒有什麼城寨了,取而代之的是九龍城寨公園。
陰暗潮濕的角落,私搭亂接的電線,流著生活廢水的排水溝,疙疙瘩瘩的洋灰路面,貼滿小廣告的牆壁,蒼蠅亂飛的豬肉攤和沒有牌照的小診所。裡面的人大多穿背心布鞋,長褲往上挽起一截紮緊,吃麵的老伯和洗衣服的老太說著客家話,沾滿油泥的自行車穿街走巷,不時發出叮噹叮噹的響鈴,有時候猛一抬頭會看見坐在陽台寫作業的小孩子,旁邊就是大叔大媽擺的麻將桌,嘩啦嘩啦的洗牌聲和啪嗒啪嗒的抽菸聲不絕於耳,更遠的地方掛著大紅燈籠與大紅布簾,透過中間的縫隙可以看見妝容妖冶的女人在台上跳脫衣舞,外面的窗戶下面總會圍著幾個買不起入場券的男人,在那裡擠眉弄眼歪嘴吐舌,不時迸出一兩句下流話。
林躍接受了伍世豪的建議,沒有穿警服進來,那些人見他跟在大威後面只當是伍世豪新收的小弟,有幾個人還客氣地跟他問好。
潮州人、客家人、檳城人、擔貨佬、碼頭苦力、建築工人、職業打手……不同地域不同職業的人在這裡拉幫結夥,聚成一個個小山頭,按照約定成俗的規矩生活。
「在這裡討飯吃最重要的是跟緊帶頭大哥,該說的說,該做的做,不要多管閒事。」大威一邊往前走一邊給林躍傳授在九龍城寨立足的經驗。
接近檳城人聚居區的時候,樓下開冰室的大爺給了他們一人一瓶瓶裝可樂說是慶祝伍世豪出院。
林躍不知道的是,在對面樓房的天台上,一個手背紋著火焰的男子彈掉指間的菸頭,回頭看向坐在小方桌旁喝茶的中年人。
嗚……
刺耳的轟鳴由遠及近,像是要把人的耳膜撕裂。
一架客機在抬頭可見的地方掠過,飛向南邊的啟德機場。
中年人像是已經習慣了這種事,待客機遠去,捻開摺扇扇了扇,捏起桌上放的紫砂杯品了口茶:「是他嗎?」
手背紋著火焰的男子說道:「是他。」
中年人點點頭:「找人去試試他的成色。」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