咂咂嘴,頗有些回味的道:「那個芙蓉花樣的丸子滋味最好,你那裡有沒有?」
渾身冒花的熊,芙蓉花樣的丹藥。原來自己不在時是師父供著黃六丹藥。
靈石玉璧都在空間之中,如今自己又無法使用實力。今後很長一段時間恐怕都要回到啃師父的狀態了,眼下這情況是不光自己啃還要帶上一隻化形靈獸嗎?
蘇錦歌嘖嘖嘴,這黃鼠狼也太饞了些吧。為了口吃的都不著急成親了。
黃六注意到蘇錦歌的表情,「哦呀,你那是什麼表情?」
蘇錦歌輕咳幾聲,說道:「那個丹藥我向師父去討一些。——解除契約的事情......,不如我先同你一起去向你丈母娘解釋一下?」
黃六的面上泛出一股前所未有的哀傷,剛剛因為跳腳迸發出的神采一瞬間被抽了去,整個妖又恢復成那副沒睡醒的樣子,「契約不必解除,反正我無所謂。」
「吶?」蘇錦歌疑心自己聽錯了。
隨即,又聽黃六說道:「菱娘已經不在了。」
聽到此處,蘇錦歌哪裡還有不明白的。怪不得這黃六會是這幅頹懶的模樣。
「你......,節哀。」除了這樣蒼白的語言,蘇錦歌一時不知該說些什麼。
初露的晨光之中,黃六微垂著淡淡的眉,低聲道:「她為荒淵而亡,我......以她為傲。」
蘇錦歌不曾想過,在黃六的面上會出現這樣的神情。她愣愣的看了黃六一會,最後遞了一隻明黃鮮亮的果子過去,轉移話題道:「你等我是有什麼事情嗎?」
既不是為了等她解除契約,那會是什麼原因使它久留在此?
黃六拿了果子尋了處草植鬆軟的樹下倚坐下來,「哦呀,我沒地方去。」
今日的第三次,蘇錦歌因為黃六感覺到意外了。「是從那次報信之後,你隨著扶光的飛舟回來了?」
黃六啃完手中的果子,隨手將果核向身後一丟,神情莫名的道:「那之後又過了三十年。」
那一年菱娘永永遠遠的睡在了西荒,最後的請求便是要他到東瑤去等蘇錦歌解除契約。
菱娘死了,這世間再也沒有這麼一個人會忽然掐住他的耳朵罵他笨蛋,會在半夜裡捉來一隻錦雞讓他填肚子,會悄悄的握住他的手說些瑣事,......。
那些往昔里看來極為平常的日子,統統都變成了最為珍貴的回憶。
只因為,那個曾經立在花樹下對著他笑的女子再也不見了。
黃六發了狂,抱了同歸於盡的心情殺入到戰場之中。可偏偏他沒有死。
黃六自己也不知道,那日他為什麼會拖著重傷的身軀尋上扶光的飛舟。是因為菱娘最後的願望?還是為了避開一切曾經菱娘一起看過的風景?
百果峰上一片廢棄的景象,連蘇錦歌居住的洞府也是一片荒寂的模樣。
洞府前的小几上擺了很厚的一本冊子,上面寫了許多字,看起來像是的一段段的小曲。黃六發現這本冊子時,攜著雪片的冷風將冊子吹得嘩嘩作響,最後停留在一頁短詞之上:
誰念西風獨自涼?
蕭蕭黃葉閉疏窗,
沉思往事立殘陽。
被酒莫驚春睡重,
賭書消得潑茶香,
當時只道是尋常。
黃六並不懂得風雅是何物?更不懂得詩詞是一種什麼存在。可這最後一句「當時只道是尋常」卻讓他痴了。這麼反反覆覆的低念著這句,直到大雪將那冊子掩住,他仍不能回神。
自那之後,黃六變得更為懶憊,鮮少對什麼事物提起興趣。只有金剛熊給它送丹藥時,他才會露出幾分活物的模樣。
這其中的經過、曲折,蘇錦歌都是不知道的。雖隱約猜到了些許,卻不好憑著猜測說些什麼。心中又還惦記著瓔珞圈中的天衣,一時便沒再多言。
輕嘆一聲後,蘇錦歌兜好果子,轉身往小鏡峰奔去。
第二百二十章只道尋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