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話沒說完。
但聽遠處已傳來撲通一聲。
似乎有重物落入水中。
魏忠賢瞬間瘋狂。
數分鐘前。
隨著一名小太監搖櫓,另一名小太監躬身站在朱由校身後。
那小舟飛速駛入荷花叢中。
其實,說這裡是淺水區也不恰當,只是相對於深水區淺了不少,至少也有兩米來深。
朱由校站在船頭,看著身邊荷花盛開,嗅著空氣中的香氣,淡然笑了。
「綠水長流舟自悠,人間如夢船難留」
「人人都說朕不識字,只會擺弄木匠手藝」
朱由校轉過了身,看向身後兩個太監,輕聲問道。
「你二人說說,朕這句詩做的如何?」
兩個小太監在駛入荷花叢中後,正在相互對視瞪眼,顯然誰都不願當那弒君之人。
冷不丁見皇上回頭看來,嚇的渾身一個哆嗦。
「好,好極陛下,您做的詩自然好極」
二人瑟瑟發抖,唯恐被皇上看出破綻。
朱由校卻搖頭苦笑,如何看不出兩人心中驚慌。
他嘆了口氣再次詢問。
「你二人叫什麼名字?在哪裡辦差?」
兩人抖的越發厲害,結結巴巴回答。
「奴婢劉思源」
「奴婢高永壽」
「皆在司禮監王公公手下辦差。」
「呵呵,原來是劉思源和高永壽。」
朱由校哦了一聲,終於轉過了頭,又看向荷花盛開,看向蒼天白鷺,看向遠處煤山,看向烈日下的皇宮,良久不再多說一句。
劉思源和高永壽見狀,終究咽下了心中的恐懼,對視一眼,緩緩起身。
不能拖了!
一旦皇上玩夠了要返程,將再沒有弒君機會。
屆時王公公怪罪下來,我等還是要死。
此刻拼死一搏,沒準能換個富貴滔天。
兩人同時決定,一起動手,將小船打翻算了。
屆時就說風高浪急刮翻扁舟,任誰也說不出什麼。
可
當二人站在小船的一側,正要一同發力的時候。
朱由校卻又背對著兩人說話了。
「劉思源、高永壽!」
兩人一驚,放緩了動作:「奴婢在。」
「你二人啊,可知這世上最痛苦的事情是什麼嗎?」
朱由校再一次轉過了身,目視著兩人,甚至透過這兩人目視著寶船上站著的眾人。
目光悲憫。
「奴婢奴婢不知。」
兩人又要活活嚇死,真想撲過去將朱由校一把推入水中。
你怎麼又回頭了。
就不能安心受死嗎?
朱由校卻笑了,笑的悲壯,笑的蒼涼。
「最痛苦的事」
「便是所有人盼著你死,無一人盼著你活!」
「罷了罷了!」
「寶珠曾對朕說過。」
「天作孽猶可恕,人作孽不可活。」
「朕啊,便隨了你們的」
「心意!」
朱由校一句話說完,似乎終於釋然。
隨後閉上雙眼,仰後便倒。
「皇上!」
兩個小太監目瞪口呆,震驚看著眼前一幕。
天啟皇帝朱由校,竟然在他們面前,選擇了投水自盡!
撲通一聲。
天地震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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