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免疑心府里的庫錢不足,要拿人換糧,哪裡還敢留客吃飯?」
莘姬沒想到他遲遲未入正廳,卻是躲避在外面偷聽著自己與嬴姬的對話,一時有些被抓現形的羞惱:「原以為能賣個好價錢,哪知這般的賠錢,竟是脫手不掉……她為何眼巴巴地跑來我這?可是你的授意?」
王詡站得疲累了,便靠在了莘奴的身上,伸出長臂摟住了她的肩膀,毫不見外地拿女家主當了拐杖,低聲道:「當初飲了那碗蘑菇湯只覺味道鮮美,久之回味,又覺得其中有些不止的醋意,總是要解了醋味才好嘛……」
他話里的意思,莘奴明白,可是說她拈酸吃醋,卻不能認,只拱了拱身上靠過來的偉岸身軀,氣惱地說:「自己站直些,這般讓我怎麼走路……再說你有無妻兒同我有何關係?何須同我解釋?」
王詡卻微微一笑,終於站直了身子,牽著她的手,一步步慢慢移進了莘奴的臥房。待得入了臥房,他自打開了妝盒的小抽屜,在裡面抽出了一條紅繩,挑了挑眉,揮了揮道:「過來,我給你系上……」
他手裡的那條,正是那日被莘奴扔甩在了地上的那一條。
那日他負氣走後,莘奴也氣鼓鼓地出了院子,可是鬼使神差一般又迴轉了過來,將那孤零零地躺在落葉之中的紅繩撿起,帶回了自己的屋室之內,放到了妝盒之中。
卻不成想他是何時發現的,今天又自拿了出來。這樣的情形,若是再繃著臉,將紅繩扔了出去,一定會讓男人再次變了臉色。再說那次二人因為紅繩鬧得不歡而散,莘奴實在不想再經歷那樣沉悶而尷尬的窘迫,於是遲疑的走了過去,被他一把拉入了懷中。
男人直握著青絲的大掌甚是靈巧,一副駕輕就熟的模樣,
只因小時莘奴頑皮得緊,穿入枝椏鬧得頭髮凌亂。又怕回去被母親責罵,都是王詡替她收攏長發,各式的髮辮編紮起來也是有模有樣,得心應手。
如今荒廢了多年,卻不曾減損了技藝。不一會的功夫,瀑布般的黑髮兩邊挽起,有層次的聚攏到中間,再用紅繩細細地纏裹,打出一個別致的髮結,再從耳後繞過垂至胸前,竟是有幾分新嫁娘的嫵媚嬌態。
王詡低下頭看著自己懷中的麗姝,曾經頑猴一般的女娃娃,如今已經出落得美眸顧盼,華彩流溢,那一點紅唇嬌艷若滴,腮邊垂下的髮絲更是顯得那臉蛋如月一般的皎潔,而三千青絲俱被紅繩束縛,在滾圓而又飽滿的胸前勾勒出一抹誘人的弧線。
他也曾質問自己究竟是著了什麼魔,為何偏偏對這個懷裡冷心硬情的女人戀戀不放。可是莘奴是這世上唯一一個與他共享年少最美好之人,就好像樹藤纏繞,在歲月靜好之時,緊緊地糾纏之間,樹與藤早已經將對方狠狠地揉到自身之中,就算撕扯開,也是連著筋骨,疼痛不已。
還記得從昏迷中醒來,發現莘奴竟然對自己這般痛下毒手時,心內湧起的憤怒與絕望。
可是當看到她的書信時,他才知,她雖然急於逃離自己,可是到底有幾分的「捨不得」。
只這份分便夠了,也足以讓本已絕望痛苦的心抓握住一線升天之機。
兩年前的那場酒精與嫉妒點燃的怒火,將他與她之間燒毀得殘垣斷壁,如今在一片荒原之上,終於萌發出了一點新綠,有這一點便足夠了,也足夠他重新謀略,徐徐圖之,這一次,他不會再重蹈覆轍,讓她的心離得自己那麼的遠……
靜靜地凝視間,他慢慢地低下頭,吻住了她紅艷的唇。
許是窗外的秋日灑入得太過美好,莘奴竟然沒有躲閃,只是閉上眼與他的熱唇纏繞。
這樣的吻,似乎有別於以往床榻間的激情吞噬,男人的唇舌好像在品嘗著最嬌艷的一朵花兒,不忍重力一般輕輕地品嘗輕啄。可就是這般溫柔纏綿的吻,竟讓莘奴的胸口升起一股說不出的,從來沒有過的,如梅子一般酸甜難解的滋味……
這般的滋味竟然讓人有種難以克制的羞澀之心,莘奴彆扭地推了推王詡,卻再次被他摟入懷裡,纏綿不休……
晚上食過了飯,莘奴從白圭送來的奇巧禮物中,揀選了些給姬瑩送去。
可到了她暫居的府宅里時,卻發現她並沒有在府上,問過服侍她的侍女才知,下午時,她帶著一名婢女上街區買布料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