麼地方。怎麼了?」
「軍中知道了。」他凝視著她,目光懇切,「將士們需要你的占卜。」
阿追輕一聳肩:「此戰會遇到的事早已占卜過了,連結果都很清晰。」
「但是闕轍遭伏剛剛戰死。」他道。
阿追眉心鎖起,略有不明:「這也占卜過了。」
她清楚地記得那占卜的結果:或旁人拼死相救,與敵軍硬碰硬,損兵六七千;或任由闕轍與陷入埋伏的千餘將士死在其中,那六七千人倒可以無虞。
此事戚王與幾員大將都知道,眼下闕轍戰死,該是雁逸在二選一的問題上所做的抉擇罷了,有什麼可另行占卜的?
嬴煥眉宇間卻顯鎖著一絲苦惱,又靜靜看了她一會兒,從她身邊繞過,徑自去案邊坐下。
阿追茫然地跟過去,他自顧自地倒著茶,一喟:「我在你這兒坐一會兒,想一想怎麼辦。」
她點點頭,一時不敢多加攪擾。他將黑陶的小盞湊在唇邊,偶爾吸氣嗅一嗅茶氣,神色卻始終沒有因為這茶的香味舒展開半分。
安寂少頃,他遲疑著看向阿追:「若你假作已無邪巫侵擾、假作占卜,可算瀆神麼?」
正望著他認真思索的樣子發呆的阿追一怔:「什麼?」
「有邪巫侵擾你便不能占卜,但這邪巫有沒有擾你,只有你自己知道。」他注視著她,「只要你不說,旁人便不知實情,你占卜出的其他實情,他們自也會信?」
「殿下要我作假騙人?」阿追有些吃驚,又問,「騙誰?」
「百姓和軍隊。」他頷首輕道。
經她幾番追問,他才把整個原委皆盡告訴她。
那些因她這國巫道出占卜結果而平息的流言再度起來了,且比上次來得更猛烈——人人皆知她在祭祀時遭到邪巫阻撓,眼下不得占卜,有心之人添油加醋,說戚國自此沒有月主庇佑了,戰局如何再也不可預測,焉知不會慘敗而歸?
闕轍陣亡的事又恰巧撞在了這個節骨眼上,即便是已經占卜到的,此時也成了「未料到的凶兆」。偏此事又不能光明正大地說出,闕轍帶來的五萬兵馬尚在為戚國效命,萬不能讓他們知道國君其實早已知曉這結果,卻無動於衷地依舊開了戰、送他們的將軍過了鬼門關。
如此這般,嬴煥才想到了讓她假作已萬事恢復,並不用她強去占卜,只是「行騙」來穩住旁人。
阿追心緒複雜地躺在榻上發愣,俄而覺得煩悶,便推開窗,用支棍支穩。
清風徐徐拂過,院中花香被撲面而來。阿追被花香惹得一時走神,定睛看去,夜色里卻看不清嬌花的顏色,倒是天邊的顆顆璀璨極為耀眼。
她索性伏在窗台上,一邊繼續想事一邊觀星賞月。不遠處的一片星辰括出的圖案像是張人臉,有那麼一晃神的工夫,她覺得那好像是嬴煥的面容。
趕忙別過臉去緩緩,阿追心下羞赧,緩過來後卻又忍不住再度看過去。
這回看到的,就只有忽明忽暗的星星了,她腦海里的畫面卻還沒停。她反反覆覆地想著那日周圍幻影煙消雲散後,定睛就這樣看到了他的臉。他的嘴角被她撞出了血,抬手抹掉血跡後,說出的第一句話就是:「你還好?」
面上又熱了一陣。阿追在羞怯不已間生出愧疚,覺得自己這般實在不厚道。
她沒有貿然告訴他雁遲所言的事,是怕冤枉好人或留下後患,為自己顧慮得倒是夠多了,卻是完全沒有去想會不會為他帶來「後患」。
眼下這後患來了,而且還不小。民心軍心大亂,他這一國之君一定頭疼得很。
她給他添麻煩了。
阿追盤算了一會兒,摸出了個主意;又掙扎了一會兒,終於牙關一咬狠下心。
她驀地撐身下榻,大步流星地往外走,正在廊下無聊數星星的蘇鸞和雲琅都一愣。
「阿追?」
「女郎?」
二人忙跟上她,她腳下沒停,告訴蘇鸞說:「你找人去月主廟傳話,便說我一會兒要去月主面前占卜,讓那邊的巫師先行準備,若還有百姓在敬香,便催他們快些離開。」
「好」蘇鸞應了一聲又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