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有一個哥哥啊!
我也沒有準備。拓跋孤道。沒準備我竟然這麼快要認你。不過這樣也好,早見面早安心,不會日後突然發現你已被他們拿了去來要挾我,事情就複雜了。
「他們」是誰?邱廣寒道。
拓跋孤看著她的眼睛。你想知道這些事情,先認真叫我一聲哥哥。
邱廣寒的眼神移開了。她的目光閃動了幾下,沒有說話。
你不相信我與你的兄妹關係,那麼事情是無法說清楚的。拓跋孤道。不要以為我在占你什麼便宜。
為什麼無法說清楚?邱廣寒道。是你說你是我哥哥,那麼本該是你說點往事給我聽。
與你有關的往事就是——那一年我把你放在雪地里。拓跋孤道。我自然是迫不得已,不過這種迫不得已——當然只是為了我自己。
拓跋孤說著,停頓了一下。
這事情說來話長,我先給你講段歷史。當年拓跋部落建魏稱帝時有個規矩,叫做「子貴母死」,你聽說過麼?
邱廣寒有點茫然地搖搖頭。當年……稱帝?你是說那六七百年前的事情?
就是六七百年前。拓跋孤道。拓跋族還未遭滅頂之災,正如日中天的時候。子貴母死就是說,一旦某個皇子被立為太子,他的生母就會被處死。
有這樣的事?邱廣寒吃驚道。這……這不是太殘忍了麼!
是過於殘忍。拓跋孤道。不過對於帝王來說,死個把女人並無多大干係,還是保住江山,防止有人篡權的好。
那——那這與我有什麼關係?邱廣寒道。
與你沒關係,與我們兩人的生身母親有關。
怎麼,難道……難道到現在還有這規矩?現在你們拓跋氏又不做皇帝,何來子貴母死?
規矩當然早就廢了。拓跋孤道。其實我們也只不過姓了這個姓氏,江湖上稱作拓跋世家,究竟我的先祖與皇族有無關係,亦未可知,但是既然我們一路存活下來了,就權當我們是幾百年前曾稱帝中原的拓跋氏也罷。拓跋世家有譜可查的一位先祖叫做拓跋旗,在約二百年前,他創立一個教派,叫做青龍教。後來青龍教在江湖上聲名日隆,一度也曾極盛。兩百年來一直是我們拓跋家世代繼承教主之位,直到上一代亦如是。
他說到這裡,又停頓了一下,看了邱廣寒一眼。
子貴母死這個規矩,固然是沒有的。但是到了上上一代教主拓跋池——就是你與我的爺爺——之後,就有了點兒變化。大致情況就是,拓跋池死得早,所以我們的父親就教主之位時,年紀尚幼,不過十幾歲。當時教中多人顯出不服之意,但因世代規矩所限,人人皆知青龍教就等同於拓跋世家,因此沒人敢明著說出不滿的話來。與此同時,爺爺雖故,我們的奶奶王氏那邊倒是活躍的很——她有兩個哥哥,一個弟弟,這三個人立時控制了青龍教的局面——與你可以讀到的史書上描寫皇室外戚專權的情景相似,只不過我們一個青龍教,比起整個國家來,氣派未免小了些。但是這樣一來,那些對教主之位有覬覦之心的人自然尋得了理由,聲稱如此放縱下去,情況必對拓跋家不利。恰在此時有人翻了幾百年前拓跋族的規矩出來,講到子貴母死一說,認為還是那些不知是真是假的先祖有先見之明,說如果採納這一條款,一來可除卻眼前之患,二來可以表示對先祖的敬意。…
然後呢?你爹就同意了?邱廣寒急問道。
他同意了。拓跋孤道。不過你不能說他什麼,因為他才十幾歲,並不明白那許多……
我也才十幾歲,十幾歲還不夠一個人明白事理的麼?他就這樣要把自己親生母親殺死?
拓跋孤搖搖頭。旁人是無法揣測一個人的想法的。你以為已想得很周全,但處在他那個情境中,就完全不是一回事。我雖然不喜歡爹,但是我卻不能指責他。誰知道我在他那個情境中,會不會這麼做呢——就像當初,我也曾以為我不會就這樣丟棄你,但是這決心下了不到半天,我還是把你放下了。
邱廣寒沉默。那——然後?她嘗試先跳開那些牽涉到自己的話語。
然後——他自然不會自己動手了。拓跋孤道。不過他既然點頭了,當晚就有人闖進王家府第,將那王氏三兄弟殺死。王氏自己聽到風聲漏夜潛逃,結果也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