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霍山所產茶葉,前日裡霍山譚公來某這裡,奉上幾斤,雖非新茶,但亦是滋味上佳,某甚喜歡。」
江烽呵呵一笑,對於引領這種潮流甚至推動潮流發展,他是樂此不疲的,現在在淮北和兗鄆沂諸州,他也是不遺餘力,就是要讓自己領地內的這些風潮帶動制茶業的發展。
「若是多給我們淮右幾年時間,澮州,還有舒州所產茶葉,定能行銷中原河北乃至關中。」對這一點江烽也是滿懷信心。
「郡公對北方局面如此擔心?」在座眾人聽得江烽無意間的這樣一句話,心中都忍不住一沉,哪怕是最有警惕心的王邈都是如此。
「嘿嘿,我們坐在這裡,不就是探討這個問題麼?」江烽不置可否,但語氣卻很悲觀,「我們都希望大梁能多扛幾年,但是這個可能性有多大?從現在大梁的表現來看,今年也許能扛過,都還得要看大梁的合縱連橫之術能不能到位,也還要看南陽和蔡州會不會不那麼短視,但是我以為,大梁要想扛過明年的可能性很小,一旦契丹人加入進來,那麼可能性就徹底沒有。」
「那我們該怎麼辦?眼睜睜的看著胡人的刀槍架在我們脖子上?」楊堪面色沉鬱的問了一句。
王邈低垂著頭不語,梅況卻是目光閃動,崔尚欲言又止,廳內的氣氛變得有些壓抑低沉。
「問得好啊,我們該怎麼辦?」江烽笑著點頭,「本來是討論鄆州和海州的問題,但咱們樞密堂的樞密使都在,不妨延伸開來,看看局面如同我們設想的那麼發展下去,甚至更糟糕,我們該怎麼辦?」
「支持大梁打下去?」梅況試探性的問一句:「但就怕大梁骨子裡已經爛了,我們支持他們,他們也維持不下去啊。」
「而且我們自己也不富餘,百廢待興,哪裡來力量支持?」崔尚也不太認同這一點。
「大梁還是有些實力的,它的軍隊中也還有不少是能打仗的,只不過看能不能用在合適的位置上。」王邈沉吟著道:「我最擔心的不是河東與大梁的交鋒中占據優勢,哪怕河東占據優勢,但瘦死駱駝比馬大,沙陀人沒那麼容易一下子把大梁打垮,但如果有其他勢力在大梁背後插一刀,那就危險了。」
王邈的話引起了諸人的沉思,其他勢力無外乎就是南陽和蔡州。
蔡州貌似還在努力的將潁亳二州納入體系內,但由於袁氏一族和其盟友家族在蔡州打的基礎相當厚實,所以對潁亳二州的消化推進力度很大。
這甚至都引起了無聞堂的擔心,建議要加大力度對袁氏在潁亳二州的破壞和襲擾,拖住袁氏的後腿,這個建議也獲得了樞密堂的同意,並開始秘密策劃在潁州南部和亳州部分縣份的士紳反叛,現在正在推進當中。
南陽則更讓人擔心。
雖然前年的戰爭中南陽表現不佳,但是這一兩年裡南陽卻是韜光養晦,尤其是在對安、沔二州的安撫融合工作做得很成功。
劉玄嫡次子劉奎剛娶了安陸望族郝氏一族嫡女,而安州兩望族,一許二郝,許、郝互為姻親。
許氏一族乃是許紹、徐智仁、許圉師父子一族,許紹與唐高祖李淵曾是同學,而許圉師則曾任唐高宗時的左相,其孫女許萱後來嫁給了李白。
郝氏一族一樣不凡,其初唐時族長郝處俊曾任中書令,連當時權傾天下的武則天都甚為忌憚,不敢對其動手,由此可見一斑。
劉奎娶了郝氏一族嫡女,使得南陽劉氏在安沔二州的影響力驟然穩固,原本還在鄂黃杜家的撩撥下不穩的局面陡然反轉,甚至安沔二州還為劉玄能提供相當充足的兵源,安沔二州也成為劉玄的有力後盾,甚至更對鄂黃杜家構成了極大威脅。
南陽的這些舉措都被無聞堂迅速傳遞迴了淮右,無論是江烽還是崔尚都認為這是一個非常危險的徵兆。
現在鄂黃杜家根本無力對抗南陽劉氏,只要劉家不再繼續緊逼,杜家都要阿彌陀佛了。
而原本對南陽最大的威脅襄陽蕭家也一些變化,對南陽的制約能力大大削弱,尤其是劉同嫡女嫁給了江陵高家長子為正妻,這使得江陵與南陽關係也迅速拉緊,對襄陽構成了極大的威脅,現在襄陽更需要防範的是蠢蠢欲動的高家,根本無力牽制南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