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表情有些難看,但是他也知道自己幕僚所言在理。
吳地君臣相疑,最大的受害者還不是吳地,而是他們這些依附於吳地的外圍小藩閥。
像壽州三姓雖然分屬淮北吳地,但實際上由於有淮水之隔,吳地對壽州影響力更大,而且由於蟻賊在淮北的蹂躪,淮北已經無暇顧及壽州了,壽州最大的靠山就是吳地,但是澮州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拿下壽州,吳國方面甚至沒有任何反應,這也足以說明吳國內部形勢多麼嚴峻了。
無論是吳王楊溥還是太師徐知誥都已經劍拔弩張,根本沒有精力和心思來管這些外圍的藩閥了,甚至他們更希望這些藩閥能夠支持他們,而非讓他們分心。
「那段公你是擔心淮右不僅止於索要錢糧?他們還想要吞下舒州不成?」老者語氣已經有些生硬。
輕輕嘆了一口氣,中年文士遲疑了一下:「若是他們要想吞下舒州,怕是不會如此作態,他們現在也沒有這個實力,但若只是為了些許錢糧,我覺得又有些小題大做了,所以我擔心……」
「擔心什麼?」老者也不相信淮右就有這麼大胃口,立足未穩,就要這麼急於向外動刀兵,此時聽幕僚這麼有些含糊的一句,反應過來,「淮右想要我們依附於他們?」
點了點頭,中年文士臉色沉重:「我擔心正是如此,壽州已落入其手,尚需時日來穩固,而且我們舒州偏居南部,江烽未必有興趣,只怕他現在的目光一直盯著濠、廬、滁、和四州啊。」
「那他這個時候遣使前來……?」老者臉上陰晴不定,「要讓我們依附於他,意欲何為?」
迫使舒州依附,僅僅是如此?
依附也不過就是名義如此,就像現在舒州依附吳國一樣,不過是每年送些錢糧,求得護佑。
現在既然靠山要倒,淮右若真是有充當靠山的實力,對舒州來說,每年貢奉些錢銀,換來平安,也並不是什麼不可接受的事情。
問題是有這麼簡單麼?老者和中年文士都有些吃不准。
他們之所以遲遲未見那位來使,就是擔心一旦對方提出了一些有些過分的要求,己方不敢拒絕,但又無法接受的話,會陷入兩難境地,所以才想要先把底線確定下來,再來和對方見面。
「滾開些,這些懦弱的漢狗!」一群梳著小辮兒赤裸著半身的男子酩酊大醉的從飯館裡出來,被兩個旅人擋了路,斜睨著醉眼,狠狠一腳踹上去,將對方的踹了一個大馬趴。
路旁的人都敢怒不敢言,只能用憤怒的目光瞪著那幾個赤裸著胳膊的壯漢。
王邈臉色慢慢陰冷下來,放下手中的酒碗,手忍不住去撫摸囊中吳鉤,「當陽,河間何曾變成這般光景了?」
對面的漢子一臉苦笑,搖搖頭制止道:「九郎,休要妄動,你不是不知道,現在契丹人湧入咱們這邊的很多,不只是河間,便是再南邊一些的冀州趙州不也一樣?這些契丹匪人如狼似虎,而且大多成群結隊,名義上是販運貨物,但其實是充當打手,多有尋釁滋事之徒。」
「充當打手?給什麼人充當打手?」王邈有些驚訝。
「既有北面契丹貴人,也有我們這邊的漢人商賈,誰出得起錢,他們便替誰干,節度使府中這邊現在是與契丹那邊交好,這等尋常小事,自然不管,所以這些契丹下人現在是越發猖狂。」
枯瘦漢子臉上也是一臉苦澀兼憤怒,但又無可奈何。
這些情況王邈也大略知曉,現今盧龍節度使劉守光原來交好大梁,但近幾年來迫於北面契丹不斷膨脹的勢力,逐漸開始轉變方向交好契丹,對契丹那邊也是有求必應。
而契丹人也開始大舉南下,尤其是一些中下等契丹人,更是覺得南面比自己家鄉更為吃香,在這邊犯了事也能因為自己是契丹人而從輕處理,於是乎蜂擁而下,整個盧龍節度使下轄的諸州都是契丹人泛濫,引起許多事端,但都在劉守光的刻意壓制下蓋了下來。
「你們的這位節度使大人可真是體貼啊,對契丹人比自家人還好?他就沒想過,這般下去豈是長久之計?契丹人嘗到了甜頭,只怕胃口會越來越大,他這是在以身飼虎,抱薪救火!」王邈冷冷的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