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旻欠了欠身,斂眸恭敬道,「固所願也,不敢請耳。」
於是兩個人就這麼你一手我一子的下起圍棋來。
這才是真正從小浸染的書香墨氣,坐在一邊的無憂嘆息著想到,倒也不覺得無聊,看看圍棋,斟斟茶,再感受感受兩個人之前那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氣場,頗為自得其樂。
范海昱八分精神在手下的棋盤上,另外兩分則暗暗觀察著無憂的行為舉止,見她沒有被冷落的無措和委屈,反倒是挺優哉游哉古靈精怪的樣子,心裡不禁微微一笑,這才對嘛,異能者,得天獨厚的擁有了比普通人強大的能力,若是沒有了相應的智慧和氣度,能不能對帝國有益不說,一個不小心,就會釀成大禍,之前的不就是。。。
心裡滿意了,心情好了,范海昱下手的動作就更快了,反觀易旻,則是額上漸漸冒出汗水,無憂奇怪的瞄了他一眼,這裡是很恆溫的說,他有這麼熱?
不過也沒有多想,順手倒了杯冷水給他降降溫。
「好了,今天就到這裡吧。」還差三手就能滅了對方的時候,范海昱突然停住了動作,開口道。
易旻怔了下,縮回捻著棋子的手,從肺腑中輕輕呼出一口氣,整個人輕鬆下來,端起冷水杯子一飲而盡,尼瑪這種感覺太爽了,跟范醫生下棋就是有一種酣暢淋漓的感覺,不管你什麼樣的棋風什麼樣的心態什麼樣的手段,你想強他就強,兩兩廝殺短兵相接,你想柔他就溫水煮青蛙,如春風化雨般舒服,仿佛能隨時隨地根據對手的狀態改變自己的風格,這樣的范醫生很可怕,卻也讓同他下過棋的人慾罷不能。
「那,范醫生,無憂就交給你了,我先上去了。」易旻抹了把頭上的冷汗,向范海昱告辭,暢快是暢快了,心裡這段時間積累的壓力也發泄出去了,就是覺得累,滿頭滿身大汗的,得回帳篷洗洗睡個覺修補修補。
范海昱微笑著點頭,易旻退下。
這下整個房間裡就只剩下無憂和范海昱醫生兩個人了。
無憂下意識的把呼吸放輕放慢,眼眸半垂,雙手放下膝上。
范醫生把棋子收好,開始泡茶,依然笑的春風細雨般溫和,「你在緊張?」
無憂身體僵了下,點頭。
「緊張什麼?」
無憂抿嘴,眼睛眨了眨,「您的氣場比較強大。」
這下輪到范海昱悶茶的動作頓了頓,眼中閃過笑意,「氣場比較強大?唔,人老了,聽不懂這些年輕人的話咯。」
無憂哪裡知道範海昱是在裝傻,放在膝上的手指不大自然的抓了抓,有些緊張的解釋道,「啊,哦,就是說,嗯,我的意思是,您比較威嚴。」說完無憂就想咬舌頭,連話都說得不利索,磕磕巴巴的,江無憂你爭爭氣啊。
「威嚴?這還是第一次有人這麼形容老頭子我,哈哈哈,」范海昱頓時有種被愉悅了的感覺,哥哥的回歸讓他最近的心情都不錯,也有心思和無憂這個晚輩開開玩笑了,遞給無憂一杯茶,「別緊張,有什麼好緊張的,老頭子我可比你家商教官和善多了。」
無憂勉強笑了笑,雙手接過茶杯,低頭小嘴一抿一抿。
「會下棋麼?」范海昱仿佛隨口問道,也不急著開始上課。
「會。」
「會下圍棋?」
「會象棋,圍棋,只是懂規則,會個皮毛而已。」以江家人的心態,怎麼會允許這種看似很高雅艱深的東西自家大小姐不會呢,要是別人家有會的人出來顯擺,豈不是就顯得他們家很沒有家教?因此也不管無憂能不能吸收,一股腦兒的就把各種棋的規則塞進她腦子裡,反正小孩子嘛,也不會多懂,能知道個規則,關鍵時候拿出來走兩步,唬唬人,就足夠了。
「哦,那也不錯,今天,你就陪我下一盤吧。」
俗話說,相由心生,觀棋風知品性,一個人的性格品行如何,在下棋的時候往往能見微知著,即使想隱瞞,也多半不能遮掩個完全,如果當年他不是心急父母的病情和哥哥的情況,也不會忽略那個人的心理問題,那件事,也大概不會發生了吧。。。
把冒出來的這點想法拋諸腦後,畢竟是過去的事情了,再遺憾,也過去了,更重要的是眼前這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