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所注視的那道方向,有一道身影飛奔而來。
不少人下意識拉開了弓弦,放平了矛尖,好在長須文官及時揚手喝阻:「慢著。」
來的是友非敵,那戴著眼罩、只有一隻眼睛睜大的面孔,是不少人都熟悉的模樣。
「叔父!!」
獨眼漢子來到近前,輕功運的太急,跌了個跟斗,連滾帶爬一樣衝到長須文官身邊,一把揪住了他的袖子。
「魔、魔教教主來了,有個彈琵琶的正攔著他,還定了個賭約……」
話講的急,講的亂,但獨眼漢子語無倫次的重複著幾個重點,還是叫別人聽懂了他的意思。
周邊的人神態各異,有人半信半疑的說道:「真是魔教教主嗎?」
「他從老君山離開之後不久,驅使數百個妖人為禍,光是我們所聽到的消息裡面,已至少造成了十餘場位於城池之內的大騷亂,那些妖人途經的村落、商隊,所遇到的慘事,在內衛的消息里言猶未盡,卻可想而知。」
「怎麼到了我們這裡之後,不直接出手,卻定下這種賭約?」
邵凌霄的形象,在大唐很多人的心目中,就像是寺廟壁畫上的那種地獄鬼神,有大威力,大恐怖,窮凶極惡,萬千惡鬼簇擁。
獨眼漢子轉述的這個賭約,卻讓這個從故事裡來到現實的鬼神魁首,顯得跟眾人潛意識裡的印象有了一點偏差,多了點人味。
要是那人兇惡到直接踏著滿地鮮血走過來也就罷了,現在這副模樣,反倒讓人不適應。
也有人想到:「手抱琵琶的俊美樂師,應當是長安三大高手之一的『萬籟千聲』居不用,聽起來,他似乎能與邵凌霄相持?」
「到底是怎麼回事,還是得我們親自去看看才知道究竟。」
長須文官拽回自己的衣袖,發號施令,說道,「本官先往那邊去,你們幾個,分頭去請人。侄兒,你去尋內衛,把這個消息傳出去!快!」
府衙里的人本來認為,那些妖魔行動起來全然不知收斂,偏偏行動的軌跡又難以預測,把有用的戰力全聚集在一兩個地方,未必是正確的做法。
遍布各方的武林宗派,江湖高手,實際上可以算是天然的警戒,就讓他們待在自家習慣的地方為好。
但是現在情況就截然不同,面對魔教教主,人手只嫌太少,能多請來一些援手總是好的。
只不過……
長須文官心中有些不好說的憂慮:胡作非為,兇惡難馴的妖魔,他們願意抵抗,也由不得他們不抵抗,可換成這樣一個不曾主動去尋他們的魔教教主,那些人會怎麼選呢?
在去見邵凌霄的路上,長須文官還只是心裡在想像那些人的抉擇。
之前跟獨眼漢子一起喝酒的李姓男子,卻是已經親眼看到了一些人的選擇。
這個李姓之人,全名叫李飛狐,在江湖上也很有些名氣,雖然離一流高手的境界尚有一小段距離,但是他的輕功,據說曾經勝過好幾名一流境界的武人。
畢竟那個獨眼漢子在官府里的門路,這個李飛狐在江湖草莽之間,人脈更廣,他就能知道一些連當地官府也不知道的事情。
比如說,關中綠林老瓢把子——石輕石老爺子,今天上午的時候在城北的單氏酒家,為他孫兒辦謝師宴。
李飛狐就是在那邊呆著有些悶了,從宴會上先跑出來,才遇到獨眼漢子一起去喝酒,這個時候,單氏酒家那裡的人,應該還沒有全散掉。
果然,他趕到那裡的時候,至少還有四成的席位坐著客人,零零散散的聊著。
李飛狐一路往裡,趕到了石輕所在的那座大廳。
「諸位!」他抱拳而入,哈哈大笑,說道,「李某今天真是三生有幸,三生有幸啊!!」
他口乾舌燥,瞥見旁邊一個沒人的小案上,東倒西歪的放了接近二十個酒壺,有些酒壺蓋子掉了,卻還有酒水在其中,就拿起來灌了兩口。
這廳里坐著的,就跟外面的那些人大有不同了,一個個都是江湖上有頭有臉的一流人物,有正道,也有些風評孤僻、不好揣摩的。
姑蘇雙俠慕容笑、慕容孤,青萍鐵拐晉千川,寒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