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且能讓他忌憚多年,每每午夜夢回,都覺得這張龍椅坐得不安穩,不舒坦。
面對唯我獨尊的完顏決,完顏亶又能怎麼能睡得好覺?
趙構越想越興奮,覺得這事兒大有可為,便拍了拍秦檜的肩膀,讚許道:
「秦卿辦事,朕素來放心,既然如此,北面那邊,就交給你來交涉。」
就在君臣盡歡之時,一名侍衛疾馳奔來,跪地稟報道:
「報!有賊人擅闖宮城,已過麗正門,襲向福寧殿。」
趙構大驚失色。
「完顏決殺來了?!」
他下意識地轉頭,望向身旁的張教習。
張天艾眸光一閃,沉穩道:
「這條路,由我斬經堂副總堂主、供奉、總管事,三人負責把守。他們都是久經戰陣之人,即使是完顏決親至,合力之下,當也能拖延一段時間……」
秦檜亦道:
「斬經堂供奉解嚴冷,總管事陳苦蓮,副總堂主張巨陽,都是江湖上的頂尖高手,不輸給徒有虛名的太禪、天正之流,陛下可放寬心。
相信天下任何高手,都無法在他們面前來去自如,橫行無忌。」
張天艾躬身抱拳,請纓道:
「若真是完顏決,倒也正好。還請官家下旨,令微臣出手,擒拿此賊,以護我大宋天威。」
趙構忙不迭地點頭,他握住這位新進近臣的手,情真意切道:
「張卿,禁軍無能,朕只能靠你了。」
張天艾拱手,一腳踩在地磚上,縱身而起,衣袍張如鶴翼,瀟灑清逸,剎那遠去。
當他離開後,流風旋動四散,攪得殿中火燭俱滅,眾人衣袍獵獵。
雖已不是第一次見張天艾展露武功,但他們心中都升起同一個想法。
——如此神功,已近天人矣。
而相似的感慨,也出現於宮城禁軍心中。
——此人莫非是人間太歲?!
福寧殿外。
禁軍們擎出槍矛,嚴陣以待。
饒是利刃在手,且面對的只是一個赤手空拳,閒庭信步而來的年輕人,他們的目光中仍是有著難以掩飾的驚懼。
就像與一頭磨牙吮血、殺人如麻的凶獸狹路相逢,手中武器的冰涼觸覺,非但沒有帶來絲毫安全感,反讓這些禁衛身心俱寒,手掌都滲出汗漬。
只因這人一路走來,已擊倒了足足近百名兵甲俱全的軍士。
「以一敵百」四字,說來輕巧,但凡是個在江湖上有名有姓的人物,都能被冠上這個名頭,不足為奇。
可當這樣人、這樣的事,真正出現在眼前時,這些百戰銳士才真正意識到,這四個字是何等沉重。
從麗正門外一路殺來,葉橫舟連衣袍都不曾破損半分。他看著這群畏畏縮縮、遲遲不前的官兵們,嘆道:
「戰又不戰,退又不退,卻是何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