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好啊…!你們……」
關恆朝他抱了抱拳,掀開轎簾道:「三爺,若是沒有別的事咱們這就回去吧,二爺二奶奶一早就張羅了酒席就等著給您接風呢!」
「嗯!走吧!」沈君律平生少有的幾次揚頭挺胸的氣派模樣。
關恆一跳坐在了駕車的旁邊,揚著嗓子對車夫喊了聲「走」。馬車的速度快,不一會就跑到了騾隊的前面。
沈君律看著這一長串的騾隊,臉上是說不出來的自豪勁兒,撩開轎簾頗有一副東家的姿態叮囑騾隊領頭的:「都小心著點,可別出什麼岔子!」
領頭的的頻頻點頭,一路走一路看。
————————
槐花巷大擺筵席、人聲鼎沸的時候,靳府里卻是截然相反的另一番景象。
落針可聞的廳堂里,站成一排的眾人大氣也不敢喘一聲。
靳廣祿板著臉在屋裡來來回回地站不住腳。
他猛地停在三掌柜面前,指著他怒氣滔天地道:「我不是叫你去鎮江接人提貨的嗎,怎麼那二十多艘絲船跑到沈家去了!說,沈家給了你多少好好處,叫你做了個吃裡扒外的東西!」
三掌柜百口莫辯,苦著一張臉看向吳大掌柜。
吳大掌柜見狀便道:「東家息怒,這事一定另有乾坤,三掌柜對咱們隆和記向來忠心不二,無論如何也絕不會做出這樣的事情來。您總要給他個喘息的機會,叫他說清楚了再發怒也不遲。」
靳廣祿哼了一聲,扭過了頭去。
三掌柜見狀忙把實情里里外外交代了。
「小人的的確確是今天中午在鎮江碼頭見到的沈老三,小人驗了貨交了款,就想著來跟您報信,沒想到一進城門就聽說碼頭上來了一匹沈家的貨船,趕緊跑了過去……怎知就看見了沈老三,這老小子竟然比我還快一步回來。」
「即便如此,也躲不了要在鎮江碰頭的,他不可能把那麼多艘船藏在海上啊。你可知道他們的船走的是哪條線。」吳大掌道皺著眉頭苦思不得其解。
「小人抓了個貨船上的夥計問,這才明白過來。這一切都是沈家那哥倆給咱們下的套,咱們上了當了!根本就沒有所謂的杭州絲,沈老三賣給咱們的是湖州鄒家的絲,東西都是從湖州運來的,咱們的貨船走的是運河,他們的那二十艘貨船卻是從湖州入太湖,繞過鎮江,直接到的京城。」
吳大掌柜撫了撫鬍子,不由得嘆了口氣:「哎!那是早前太祖年間運過軍糧的河道,河道雖然窄了些,可路程卻近了不少。看來沈東家這步棋可是下的真功夫啊!」
「現在想明白了有什麼用,如今沈記有了絲,爺這些日子費的心血豈不是竹籃打水一場空?不行,萬萬不行!」靳廣祿氣的從椅子上跳起來,像熱鍋上的螞蟻,蹋著鞋焦躁不安地在屋裡來回踱步。
吳大掌柜擔心的卻是另一回事,雨季馬上就要到了,這麼多絲堆在庫房裡,總歸不是好事,遂道:「東家,眼前要緊的是咱們要如何處理這八千斤湖絲,這湖州絲雖好,可咱們隆和記百年招牌,一向都是用的杭絲,這事關聲譽,可是絲毫馬虎不得啊。」
靳廣祿沉思了一會兒,猛然一拍桌子對三掌柜道:「你明個兒就去鎮江,把那六萬七千兩銀子給爺要回來,東西爺不要了,他們隨便拉回湖州還是杭州,爺不管了。」
「這,這不和規矩啊……」三掌柜一臉為難。
行規自來就是見貨先付三分之一的定錢,此番他們隆和記若是為此違反了行規,那麼今後還有哪個商家敢和他們做生意。
「東家,這不好,這樣等於告訴了外人我們隆和記如今已經沒有銀子了。」吳大掌柜思忖了片刻,道,「東家,我有個主意。我們不妨把這批絲按照市價賣給四郊五縣臨邊的幾個綢布莊子,他們裡面也有不少用湖州絲的。」
「東家、大掌柜,咱們為了不叫沈記收下這筆絲,每斤可都是以多了兩倍的價格買下來的,若是按著市價賣出去,豈不是穩賠不賺?」三掌柜不由得到道。
那可是整整二十萬兩白銀啊!
經過上次和廣昌記爭御用織造局的事,光是前前後後打點上就花了七八十萬兩銀子,銀庫里早就見空